晚上八点整,同在日本岛东北面的杜王町和群马县共享了同一场大雨。杜王町边缘的教堂里,自囚于此的第六王权者家中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教堂里的电灯有些陈旧,一遇到大雨天线路就像罹患关节炎多年的病患,连带着灯光都比往日暗了不少。
穿着灰扑扑的神父装扮的磐舟天鸡坐在老旧木桌前,垂着眼,手里还捧着一本圣经,宛如传说中的苦修士。而桌子的另一端正坐着的客人却和这个宁静画面实在不搭,他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到了屋里也没把帽子摘下,藏头露尾,见不得光一样。桌上待客的茶水杳杳冒着热气,他一口没喝,灯光下的身影佝偻,像是背驼了几个世纪的老人。
“无色之王已经在半个月前去世了。”
木桌前的神父依旧低垂着眼念诵着圣经,仿佛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
“原本他不会死得这么早,但是谁叫遇到了不好的时节,世界动荡连累着你们这些王权者也受到了影响。我说得没错吧,凤圣悟阁下,你最近应该也感觉到了身体里的力量不受控制了。”
那个声音嘶哑,比起人类,更像是从某种虫类的发声器官中出来,乍一听粗哑又刺耳。他低低笑了两声,语气不无讽刺,“所谓王权者,说起来好听,只不过是世界保证正常运行选择的容器,一旦坏掉了就立马换下一个。为了那些庸庸碌碌的人,保护他们的生活和安宁,于是就把你们推出来当成了消耗品。他们是得到安宁了,但是你呢灰王阁下?一无所有地被像个犯人一样被人看守在这里,你安宁得了吗?”
他抬头死死盯着面前似乎毫无所动的人,男人垂眸默念了好一会儿圣经,终于开口,“我在这里隐居的消息没多少人知道,你既然能够绕过在外头的人找过来,背后的势力也不小,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斗篷人问,“你想复活比水流吗?”
黑衣神父的眼睛倏然睁开。
“我也不用泰山府君祭来忽悠你,毕竟如果这个术真的有用,比起我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你应该更愿意去和土御门家或者那位小殿下交易。只不过你也应该知道,那位创造出这个术的大阴阳师曾经亲口嘱咐过后人不要扰乱阴阳的秩序,所以别说现在泰山府君祭已经失传了,就算它还在,土御门也不会帮你。”
斗篷人深深凝视着他,声线低哑,“但是,在安倍晴明的时代,能够让死者复生的不只有泰山府君祭,现在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当年做不到。”
空气一时寂静,黑衣神父的表情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沉思。
死者复生这个事情就仿佛一个最荒诞又有魔力的梦境,人人都知道它荒诞,但人人都会在某个时候忍不住想要去做一做。
良久,房间中终于听到了灰之王的声音。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斗篷人沙哑地笑了,“一千多年前,妖怪和人类可以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强大如鬼王都能在阳光下行走,那才是梦想中的黄金时代,在那个时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的规则已经开始像那个时代转变了。”
“那太慢了,你觉得等得到吗?!”
他的语气忽然多了一份激动,身体下意识前倾,牢牢掩盖在斗篷下的躯体终于暴露了一部分在灯光中。
灰之王的视野中一段毛茸茸的螯肢在斗篷下一晃而过,他了然地问,“土蜘蛛?”
“土蜘蛛一族一直居住在葛城山,从来不关心外头的事。你不是那一族的人吧?我记得那个以妖怪为名的组织中就有一个代号是‘土蜘蛛’?”神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黑斗篷上,“因为牵扯上了土蜘蛛的传说,所以你开始向土蜘蛛转化了?你想变回人类吗?”
“人类?”被叫破身份的斗篷人“嘿嘿”笑了,“为什么要变回那种弱小的东西?我想要的力量土蜘蛛这个身份能够给我,这样不是正好?不需要,我从没想过要变回人类!恰恰相反,我希望世界变化的进程能够再快一点,让我们土蜘蛛的先祖能够重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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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马县和埼玉县交界的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怠工许久的太阳终于出头驱散了阴云,还了天空一片澄澈干净。
对战战兢兢的寅仓家族来说,天空放晴了大概有好有不好。好的是那位抬手就烧了一森林的丧尸的大佬终于要动身走人,而不好的是没了大雨阻路前一天接到名侦探们报警的警察们连带着被落在警局的大泷警官一起,终于赶到了。
众人这才想起半年前阳子夫人的死属于刑事案件,按理说是要归警察管的。只是头一天灵异生物们的表现太抢戏,大部分人都忘了这一茬,还以为自己已经渡过危机的寅仓家次男寅仓麻信——阳子夫人死亡事件的凶手之一,当场脸色煞白,被上门的警察们拷走。
寅仓家的事情不关泽田家兄妹的事,在雨停之后他们就继续了自己的行程,开车前往葛城山。柯南和服部平次对于土蜘蛛居住的村子很感兴趣,再加上责任心驱使地对泽田萝莉那个忽然而来的奇怪预感的关心,遂一起跟上了。
夏目没跟他们一起走,头天晚上猫咪老师见到周防尊的第一眼就浑身炸毛炸得夏目少年怎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