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快气死了。
他还把手藏起来了。
这是能藏得住的吗?
当然除了生气,她更多的是心疼,还觉得好笑。
别人提起豫王来,无不面色发青,吓破了胆子的模样。
谁曾想他像个为了掩饰错误的小孩子一样。
跟打破了花瓶就把碎片藏起来如出一辙。
等到被发现了就老老实实认错等训。
现在他认真又安静地看着她,可不就一模一样。
苏向晚一腔复杂的心绪在心上过了一遭,最后还是觉得训不出口,只能闷闷道:“我去让元思取些伤药来。”
这么晚,又不在自己府上,不可能找什么大夫。
好在元思这人身上是常年备伤药的,而且对赵容显受伤也很有经验,当下除了伤药,还帮她备了热水,剪刀还有干净的纱布。
因为某些尴尬的原因,苏向晚没让元思跟青梅帮忙,自己上手帮赵容显擦药。
纱布拆开之后,苏向晚原本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看见伤口,除了脸色难看了点,也没有太过明显的情绪。
那伤很明显是被刀剑从上划下去的。
伤口很深,几近见骨,而且还很新鲜,想来是刚伤不久,本来就没到愈合的程度,甚至血痂都没结好,这才会这么容易裂开,流了这么多的血。
苏向晚越看那伤口越刺眼,忍不住找了个话题来说:“你是怎么出来的?该不是真的逃狱吧?”
晚上顾婉回来说消息的时候,说赵容显没事,可并没有说他已经被放出来了。
她这会看这伤口,很容易就想到他是跑出来,而后半路跟追上来的士兵交手被伤的。
赵容显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安抚:“不是,这伤口,是我自己弄的。”
苏向晚手上微顿。
“苦肉计?”
她想想,这种程度的苦肉计,在皇帝对赵容显的那份杀心面前,基本是没什么用的。
皇上只会在看到他死之前多几道伤口觉得欣慰几分。
“算是吧,当时我们从大牢里刚出来,外头遇上了埋伏,皇上身边又没有其他人,遇上了要杀他的刺客,情急之下,便只能帮他挡这一刀了。”
赵容显说得凶险,什么刺客,什么情急之下,但苏向晚却听出几分不以为然的意味。
他似乎并不意外,对自己受伤的事,也更谈不上什么迫不得已。
皇上都铁了心要杀他了,赵容显又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不落井下石,起码也是袖手旁观,他要是主动冲上去挡一刀,那肯定就是另有所图。
横竖他能安然无恙回来,跟这一刀肯定也有关系。
只是受了一点伤就能回来,这样算还是很值得的。
但想是这么想,苏向晚看这伤口,还是觉得不舒服,尤其是知道这是帮皇帝挡的,就更加不舒服了:“你帮皇帝挡了这一刀,所以他良心发现,觉得你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属下,当下大为感动,所以马上把你放了?”
要杀赵容显的是皇帝,现在还要让他帮皇帝挡伤,最后还要感恩戴德地多谢皇帝不杀之恩。
真是不想则矣,越想越气。
似乎是她的语气太过阴阳怪气,把对皇帝的不满都挂在了脸上,就只差没跳起来骂狗皇帝了,赵容显语气里都带了几分笑意:“没人敢这样说皇上。”
哪怕私底下真的有人恨死了皇帝,提起来,语气里的憎恨也要加上几分畏惧。
对天子的敬畏之心,是哪怕恨到了骨子里,也磨灭不去的。
但苏向晚身上,永远看不到这一点。
她如果怕皇上,也只是因为怕死,就跟当初怕他一样,只要有能力杀她,哪怕那只是个落魄乞丐,她也会怕。
苏向晚怕的是死,而不是其他的身份权力,或者跟这是什么人有关。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又摇头道:“算了,因为他把自己气着了,不太划算。”
不高兴的话,要想办法把对方气死,而不是气死自己。
苏向晚不想气自己,就改而问他:“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宫里的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吗?”
她一边问着,觉得伤药也上好了,血也止住没有那么可怕了,就准备拿纱布帮他包扎。
低头的这会,赵容显就道:“放火的是,安继扬。”
因为太过惊讶,苏向晚手上一个没拿稳,纱布就从手上滚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