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还没get到他不高兴的点。她哭笑不得,“就是一晚上,又不是不回来了。”赵容显眸色微沉,“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他这会的脸色,又是从前那种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从前他脸色一肃,苏向晚就怕他。现今她居然想不起来害怕是什么感觉了。苏向晚凑上去,在他耳边低声道:“哦——你不高兴,是因为怕我出城危险——还是怕豫王府少了我,你夜长孤寂,独自难眠——”赵容显直视她,“你说呢?”苏向晚摇头,“我不知道。”“……”赵容显轻轻呼吸了一下,“怕你危险有之,不习惯你不在,亦有之。”他神色认真。苏向晚眼睛微眯起来,语气像是笑他,又像是无奈,“你这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一副恬淡冷静的模样,原来私底下这样粘人的么?”“……”赵容显声音也压了下来,“苏向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过她了。苏向晚这会禁不住也敛起了神色,她认真思索了一遭,这才道:“好吧,我知错了,我不该抛下你,也不该夜不归宿,如果真要离府的话,我会把你带上。”赵容显不为所动。他眸色本来就浅,近看的时候,澄净又明亮,这会那抹明亮中,隐约跳动地微光。苏向晚没琢磨出来他这会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她自认方才说的话已经足够诚恳了——难道说错了吗?她想着事,正微微出神的时候,腰间蓦地一紧,赵容显的手顺着她的背部往上,把她整个人牢牢地往前压实了。苏向晚身上不受力,整个人往前面栽。她恍神的功夫,只觉下巴被猛地挑起,赵容显低头,一口咬在了她咽喉处。说是咬,倒不如说是用牙齿轻轻地啃了一下。苏向晚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你……”她才说了一个字,赵容显往下,这回顺着衣领,却是咬在了她锁骨上。——这回不是啃了,是真咬,还有点轻微的痛楚。苏向晚从耳根烫到了脸上,她想着得先把赵容显推开,好好把话说一说,这手才刚刚伸出去,就把他更快一步的抓住了。男人在生理上有天然的优势,尤其赵容显还是学过武的,这会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她两只手都抓住,并且牢牢地扣在了身后,苏向晚整个人几乎是被强制地挺直了腰。“你这到底是……”她这话没有说下去的机会,因为马车蓦地停了下来。苏向晚住了声,终于堪堪稳住了自己那抹被搅得如同浆糊一样的心神,她怕是外头出了什么事。然而赵容显却是不慌不忙地抬头看她。苏向晚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连带着背脊都有些僵硬,这会觉得锁骨被他咬的地方都疼得生出一种火辣辣的错觉来。——大概是起印了。从喉咙到锁骨的位置。属狗的么?一言不合就咬人!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研究出来折磨她的新法子?一行人都兴高采烈地出行,她一会还能光明正大地见人么?苏向晚哪怕自己脸皮够厚,她也禁不住身边的人脸皮薄啊。尤其是顾婉,她看起来大大咧咧,之前喜欢陆君庭的时候还能闹得满城风雨,但这些事上跟白纸一样,估计都不敢正脸看她了。“你还不放开我!”苏向晚瞪着他。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要是马车停下来,多数是要出事的,所以这会她忧心更甚。不料赵容显依稀从容不迫,他抬头看她,目光里似是带了点得意的,“一会再放。”“……”还一会再放。她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来,倒是听见外头顾婉火急火燎地声音响了起来:“赵容显,你把向晚还给我!”苏向晚一听声音,心跳得飞快。她用力地呼吸一下,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太过激动,又把不知道怎么安静下来的情蛊给勾出来,一方面是怕惹出什么动静来,给顾婉发现端倪。“差不多就行了吧。”她小小声地开了口,语气很认真地在跟赵容显商量:“我不是说我知错了吗?”赵容显伸出手指,压住了她的嘴巴,做出一个“嘘”的手势。“你不知道。”他摇头。“我知道!”苏向晚差点没控制住声音。赵容显一只手扣住她两只手之余,居然还能轻轻地从后头掐了一下她的腰,苏向晚怕痒,差点惊呼出来,他顺势吻上来,直接将她的声音尽数吞了下去。顾婉似乎在外头被拦住了,苏向晚在混乱之中,还能听见她跟元思的争执声。她觉得心智被强制地分成了两半,心跳得好像快要爆炸,苏向晚眼角压抑得出了一点泪花,像是差点就要哭出来。良久,赵容显才像是终于良心发现一样,一下子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苏向晚当下就要发脾气,没想到他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上来,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眼角。赵容显帮她理着衣襟,声音又轻又低:“你总是可以很洒脱地过日子,当初去了广陵也是如此,而后跟妍若决定出行也是如此,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能让你感到高兴,而无论有没有本王在,你都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他无疑也是希望她更强大,强大到并不需要他的庇佑。这代表没有人能伤害她。但同样的,苏向晚也并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这些不平和挫败,大抵都来自于,苏向晚并非需要他,可赵容显却不是。若有一天,苏向晚反复地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可以说走就走。赵容显一直不愿意计较过去的事,也不计较她当时的欺骗,不计较她态度反复模糊不清,哪怕她已经斩钉截铁地可以表明心迹,而只是一件出游这样小的事,就能让赵容显觉得,她随时都可以反悔说自己不喜欢。他在尔虞我诈之中走至今日,有一个无比深刻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