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午恰好送到了。”苏远黛说着,从香莲手上拿过一件貂毛披风过来。
雪白色的皮毛衔接在红色花纹披风上,又艳
丽又高贵。
“真好看,谢谢大姐。”苏向晚很爽快地接过来,“我这就换上。”
说着她除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换上了苏远黛给的这件。
苏向晚长相并不是让人惊艳的类型,但是她偏偏很适合所有浮夸艳丽的东西。
那些大红大紫,金光光亮闪闪越是招摇的东西,戴在她身上,完全不觉得违和俗气。
一般女子或是如兰高贵,如竹文雅,如水温婉,气质都超尘脱俗,像天仙一样,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苏向晚却是那种人群里你一眼可以看见她,就能感觉到最直接的明亮和热情,就像你随便一个园子里走进去都能看见的那朵最大最红的花,又惹眼又真实。
她这样的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能讨人喜欢的。
苏远黛压下心里低低的惆怅,微笑开口:“
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都是大姑娘了。”
她看着外头停着的马车,上头还有顺昌侯府顾家的标记,有些堵得慌。
“马车在等着了,快些出门吧,早去早回。”她又笑道。
“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苏向晚对她挥挥手,往马车去了。
院子里的风又利又冻,香莲看苏远黛还在原地站着,忍不住就道:“大小姐,我们进去吧,小心着凉。”
苏远黛敛起了脸上的温柔,眸中的神色比拂着的寒风还要冷。
她想起苏老夫人和苏崇林找她过去,同她提起顾砚。
那时候顾砚到苏府,在祠堂里头同他们两个见面,就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谁为难苏向晚,就是跟他顾砚过不去。”
代表什么,已然不言而喻。
态度强硬,霸道嚣张,十足豫王一党一派作风。
苏老夫人和苏崇林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苏府一直是依仗临王殿下的,他们也不敢干这种左右逢源的事,更何况谁不知道跟豫王党沾点皮毛都是要命的。
此下才真真是在烈火上烹着,提心吊胆,这头不能得罪,那头又不能得罪。
苏老夫人和苏崇林愁得坐立不安,吩咐她万万要跟临王殿下表忠心。
“回去吧。”她吐出话来,转身往回走。
回廊的烛光将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开,绵长又细。
苏向晚抓着披风,眉头陡然一跳。
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了。
红玉跟着她一块出门,不明所以地问她:“小姐,我们今晚去哪里赴宴啊?”
顾婉来的人没说,苏向晚至今也不清楚。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灯笼散发着莹莹微光
,在黑暗里摇摇欲坠。
马车拐了几个弯,在一个普通的小酒肆面前停下。
苏向晚下了马车,前头带路的马夫又道:“请小姐跟小人来。”
酒肆里另有天地,她看着这位置,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后院里一个小竹林,跨过石门,又是一条长长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停着一辆马车。
顾婉在马车上等着她。
冷风尖利,苏向晚摸摸冰冻的脸,出声问顾婉:“怎么了,还搞得这么神秘。”
“我大哥说你现在被人盯上了,所以要谨慎些。”
这个时候,关注她的人不少,有明处有暗处的,她大概也能知道是什么人。
顾婉表情十分复杂,又道:“你猜猜我们要去哪里?”
马车里的火炉烧得火旺,热气蒸腾,她拉了拉披风,忽然想起了什么。
“豫王府?”
顾婉更惊讶了,“我大哥早告诉你了?”
苏向晚摇摇头,“猜的。”
“怎么猜的,我把脑袋想破了我都想不明白。”
“其一,方才的酒肆,我有些眼熟,若我没记错,临街的铺子就是翡翠阁,我曾有一次看见赵容显在酒肆二楼的厢房中,其二就是你说的,我被人盯上了,如果不是去的地方特殊,不需要这样谨慎小心。”
所以她其实也是随口蒙一下而已。
其三就是,她忽然想到京兆尹府衙的那个晚上,赵容显提起豫王府的厨子和佛跳墙。
刚才第一直觉,就是豫王府。
“你…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顾婉摸了摸手臂,压下忍不住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整死了顾澜,他怀恨在心,请我们去豫王
府…”
顾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向晚就笑了,“他真要杀我们,何至于请我们去豫王府啊,在哪不能杀。”
“你说的也是。”顾婉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向晚但笑不语。
她当然没有脸大到觉得赵容显设宴在豫王府,真的是为了请她去吃地道的佛跳墙。
往简单点想,这个时候他让顾婉在豫王府庆祝,也是间接敲打了手下的人,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
往深一点想…
她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