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跑了,三个大老爷们进了学校也分头行动。郑大爹和郑卫红父子去上建筑课,他们的建筑队盖房子可不仅仅只是泥瓦匠跟木匠,他们是要当现代化的建筑工人的。
至于老石,郑家人也给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他上养殖课,专门教养鸡,养鸭子,养兔子。
虽然肩膀上还担着观察老石的责任,郑家人却诚心实意的为老师将来做打算。
光在大队里头打零工肯定不行,老石也得发展自己的家庭副业。
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搞重生活不行,那养鸡养鸭养兔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鸡鸭可以放到林子里头去养,花费的粮食有限,每年光生的蛋就是一笔好进项。
至于兔子,那完全没本的买卖,剪了兔毛送到供销社,每隔几个月就是从银行里头收一笔利息。
养猪不要考虑,捞猪仔要成本,而且猪吃的多,光靠打野食肯定不够。况且现在老石也不怎么吃猪肉,又没有自己的自留地,不用愁农家肥的来源,养猪这件事情就先放下。
何东胜给老石找了副老花镜,老师就带着眼镜坐在课堂里头,认认真真听讲台上的畜牧站技术员给大家讲解养殖技术。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周围坐着的男女老少都有,人人都仰着脸,认真地看讲台上的老师,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有不识字的人没有听明白也没关系,下了课,有学问的技术员,也是好脾气的,站在讲台边上不离开,随时等待自己的学生们过来提问。
老石听了几节课,一直到晚上九点二十铛铛铛的敲响了下课铃,他才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出教室。
上完课的外村人还有老师赶紧去渡口坐最后一班船,各自回家。
余秋从教室里头出来,她刚给学生上完常见肿瘤的临床症状以及检查方法。
见到了老石,她立刻朝人招手,喊人去医疗站,她要检查老石的造口情况。一个疗程的化疗已经结束了,老石的基本情况尚可,后面主要就是定期观察预防肿瘤复发,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让老石习惯带造口生活的日子。
余秋观察了她腹壁造口的情况,皮肤基本状况良好,没有红肿感染的迹象。
看样子,老石自己也精心护理了,这是最好的。如果他始终消沉,对此排斥,那他永远也没办法开始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余秋询问了他的大便情况,何东胜过来给他推背,他的手法有点儿类似治疗积食的小孩。
老石被推过背之后,很快就产生了便意,赶紧去旁边的卫生间,痛痛快快的解出了成型的大便。
他清理好自己,走出来冲余秋笑:“你没说错,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我就想着以后在此终老吧。”
余秋直接摇头,打消了他的幻想:“那是不可能的,你这样的人还有大用处呢。”
多年动乱,军队已经被搓磨的不成样子了,后面好像还有对越自卫反击战。到时候要上战场的话,久经沙场的老将是最宝贵的财富。
因为他们丰富的战场经验,可以帮助被折腾惨了的军队尽可能减少损失。
老石怔愣,旋即苦笑:“我还是踏踏实实做个农民比较妥当。如果我早点儿想通了的话,说不定也不至于这样。”
余秋不假思索地摇头:“你不会想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真正的信仰。”
何东胜也在旁边点头:“不曾做错的事情,为什么要后悔?人只能对自己的心负责。”
前头的医疗站里头响起喊声:“尿了尿了,狗日的,你真尿了。”
三人面面相觑,赶紧往医疗站走。
一群病友都站在医疗站前头的空地上,围着个得意洋洋地老头儿。
那眉毛都雪白的老头子相当不讲究,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掏鸟,大喇喇地当着众人的面嘘嘘。
余秋看他射出了一道线,立刻喊:“停!”
就像喷泉按下了开关一样,那道弧线立刻停止。老头子也美滋滋:“瞧见了没有?小秋大夫,我能控制自己撒尿啦。”
余秋目瞪口呆,感觉这老头子的恢复速度实在惊人。
从手术后到现在,满打满算就是5个礼拜,一般人能恢复到他这种程度的,可真是少见。要知道,他尿管拔下来还没多长时间呢,盆底肌的功能恢复锻炼都需要慢慢进行。
她先前在省工人医院开的刀,病人恢复都没到这一步。
老头子兴冲冲地跟众人分享经验:“我一想到伟大的主席看着我,咱们国家一穷二白,条件这么艰难,主席还花大代价找这么好的大夫,给咱们看病,就想着要战胜膀胱癌,让我们贫下中农过好日子,我就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像是有谁在揉着我的肚子一样,说尿就尿了。”
旁边人齐齐鼓掌,还有人跟他讨教要怎样进入状态。
余秋也竖起了大拇指:“很好,继续保持,好好锻炼。你以后只要不复发,那就跟没生病一样,还能再当个老寿星。”
何东胜也鼓励他:“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循序渐进的来。要是后面你再尿不出来或者控制不住,你喊我,我给你扎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