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没错,薛匪风今天也很忙,没空管他,沈清然总有办法溜出来。他借口想出来看风景,主动允许身后跟着一堆人,夫人都这样委曲求全了,谁还敢拦着。
一出来,沈清然立马改口说要种树,所有人除了挖坑还能怎么办?
他种的是三北防护林的树种,防风固沙。梁河从苍州蜿蜒而过,一侧是土地,另一边极目远眺,土地越来越荒芜,逐渐变成黄沙。
不稍加注意,几百年后,终将两岸都是黄沙。
沈清然插完最后一棵,对李正扬道:“劳烦李大人过来。”
“不敢不敢,卑职见过夫人。”
沈清然:“大人不必这么称呼,怪别扭的。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东西要给你。”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踏纸,捋平了交给李正扬,“从梁河引水向高处灌溉,李大人你看行不行?”
李正扬眼睛越瞪越大,改良版的水车,性能和扬程得到极大的提升,必将造福万民。
沈清然心里有底,话锋一转,“但我有个条件。”
李正扬稍稍按捺激动,果然,能入将军青眼的人,不会是善茬:“夫人请讲。”
沈清然负手看着湍急的梁河水,“田地脆弱,经不起风沙和梁河岁岁侵蚀,我要大人你,筑堤坝,造绿林,保这千里沃野代代生息。”
“夫人我……”李正扬心里一震,猛地抬头,看见沈清然注视着梁河,他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揣度是多么可笑。
海纳百川,气吐河山,李正扬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从未见过大海,这一瞬间,他忽然从沈清然身上见到了大海的胸襟。
“砍伐有度,不松不严,造林之策,一以贯之。”沈清然从地上捡了一支散落的青绿的榆树苗,“不止是这里,还有大漠,牺牲在疆场上的数万将士,他们应该要有青松荫蔽,暂歇忠魂,免去烈日暴晒,月夜荒芜。”
当薛匪风听说沈清然又偷跑出去,勃然大怒,压着火找过来时,正好听见沈清然这番话。
他定在原地,再挪不动步。
沈清然没看见薛匪风,不然腿软得认错,他看向李正扬,掷地有声:“李大人,你做得到吗?”
李正扬张了张嘴,没有回话,他太过愚蠢,这几个月都对薛将军有些误解,时不可溯,就算他现在明白,但也晚了。他早已经做好等薛匪风登基就辞官归田的打算。
“卑职……”
“他问你能不能做到。”
薛匪风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威严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李正扬明白自己又狭隘了,他三跪叩首,神情肃然道:“臣定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这一天,薛匪风没有阻止沈清然种田,和他一起认认真真地在梁河边种了五千棵青松。
当璀璨的银河倒挂进梁河时,薛匪风背着睡着的沈清然回去。
……
第二天,薛匪风率领四万士兵,拔营归朝,他和沈清然一起坐在一排马车里最不起眼的那辆,终于体会到来时常家姐弟的揪心。
沈清然他又晕车。
薛匪风担心路上出各种问题,他千方百计掩饰沈清然的异能,西北一趟,沈清然自己全抖了出来。
一早接到朝廷圣旨,皇帝让薛匪风带着夫人进京接受封赏,特意强调了要薛匪风带上夫人,只要他们一抵达新都,马上封太子和太子妃。
薛匪风耻笑,果断把圣旨烧了,当作没接到。他不会带着沈清然去赴鸿门宴,当务之急,还是先赶到旧都,反客为主。
薛匪风不敢让沈清然在外头骑马,过于招摇,宁愿和他一起坐马车,四壁都加固了几次,保管刀剑不入。
他心疼地把媳妇揽在臂弯,一手端着酸梅汤,舀了一勺,苦口婆心地恳求道:“然然,再喝一口。”
沈清然闭着眼,摇了摇头,“你还是给我弄辆驴车吧。”
要敞篷的。
香车宝马无福消受。
估计是上次赶路赶狠了,产生了一点心理阴影,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沈清然自认以前没有这么娇气。
薛匪风打开车窗,把沈清然抱着放在自己腿上,“我们在晟州歇一歇吧。”
“不用管我,先回京城再说。我现在不吐了。”沈清然靠在他肩膀上,特别懂事。
“那是你因为你吐不出来了。”薛匪风恨不得背着沈清然走完晟州到京城这一段路。
好不容易挨过几条山路,等四周景象变得宽阔,刺客无处隐藏身影,薛匪风立刻换车为马,带着沈清然骑马,顺便教他。
沈清然抱紧薛匪风劲瘦的腰身,衣衫轻薄,掌心是明显的硬邦邦的腹肌,他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将军,我想……”
薛匪风单手就能握住沈清然两只手,心猿意马,“什么?”
虽然沈清然没有胖回十斤,反而又少了一斤,但是薛匪风觉得不是不可以,这样就有理由停下部队休息。
“种田。”
沈清然看着附近的农田,产生一种类似“贼不走空”的心痒。
“沈清然!”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
“好好好,不种了。”沈清然捂住耳朵,不要这么大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