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擦嘴。他靠在柳树边歇息,心底十分不满。
为什么女主来就是豆腐西施,他就只能跟猪皮奋战?
种田文是不是有性别歧视?
他缓了缓,装着若无其事往家里走。
另一边山坡上,两个耕地的村民,看见沈清然这样子,琢磨着蔡氏说过的话,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看来丰子真戴了绿帽了。”
“可怜哦,沈清然还装没事人,看着是不想让丰子知道。”
“能瞒多久,时间一到,大伙都有眼睛。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我家婆娘要是敢做出这事,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说得轻巧,上月初三被嫂子拿着锄头满村追的人是谁?”
二人有说有笑,耕作劳苦,有个乐子说说,时间过得也快,哪管话儿被几个人听见,又传成什么样。
……
沈清然一进家门,嘴撅得能挂个小油瓶,他清清楚楚看见薛匪风皱眉了!
还敢皱眉!
是不是嫌他臭?
沈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上去抱住薛匪风一顿蹭,把一身油腻尽数赠给薛匪风一半。
他觉得他今天可委屈了!
薛匪风不明所以,他发誓皱眉不是因为沈清然身上的味道。
“那你皱什么眉?”沈清然恶脸相向,连笔纸也不用了,就要赖在薛匪风腿边,直接在他手上写字。
“我看见你不开心,担心有人欺负你。”薛匪风看着沈清然的眼睛,语气真挚无可挑剔。
沈清然低头,被看出来了?
其实也就还好吧。
他也不是不能吃苦,就是主观上不愿意不乐意。但跟薛匪风打战所受的苦一比,只能算鸡毛蒜皮。
沈清然在薛匪风身上发泄了一番,郁闷渐消,他坐在薛匪风脚边,有些得意,“张婶说要送一些胶片给我们,到时候,就能把这轮椅的磕坏的地方补一补。”
沈清然敲敲轮椅,顺着下去摸到他的胫骨,有点担忧,“我没有蹭到伤处吧?”
奇怪,怎么摸起来好好的?
可能筋断了吧。
沈清然借口找得非常随意,压根不会去怀疑薛匪风腿瘸是假的。
就像薛匪风没有怀疑他不是哑巴。
“没事,外伤都已好全。”薛匪风一句话半真半假,他外伤确实好了,能跑能飞,但还是留下不少后遗症,比如阴雨天会疼,走久了会酸痛,还不能上战场杀敌。神医让他半个月出山一次,用药草熏着,穴位扎针活血等等。
“几天后我要出山一次。”不仅是治腿,按照常柏来信,南边出现了一伙流寇,趁着朝廷军前线御敌自顾不暇,到处骚扰村庄。流寇离李家村村很近,若是不处理,迟早要乱到这边来。
沈清然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娇气小姑娘,如果可以,薛匪风愿意把这个偏僻的山村保护起来,仿照乱秦时的桃花源,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沈清然猛地瞪大眼,他知道那条山道有多长,薛匪风双腿不便,一进一出,痛苦不堪。
薛匪风给的依旧是倒卖药材的借口,沈清然目露担忧,心情复杂,自责:“如果你担心没钱,我可以少吃一顿饭。”
薛匪风笑了,觉得这样的沈清然分外可爱,想揉一揉脸。
我也不是不能种田。沈清然心里嘟囔。
如果非要在他去种田,和薛匪风这个瘸子走山路之间,做出选择,沈清然宁愿勉为其难的,种个田。
薛匪风只好说实话:“不只是赚钱,我这腿伤也是要抓药的。”
沈清然:“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薛匪风立刻拒绝,沈清然要是跟去了,很多事都没法办,他委婉地找借口,“我刚买了五亩甘蔗,接下来正是成熟的时候,要是我们都不在家,岂不是要让人偷光了。”
沈清然急得跺脚,一边是薛匪风卖命钱换的甘蔗和蔡氏之流堪忧的素质,一边是薛匪风孤苦伶仃一个人上路,他想了想,只好凶狠地瞪了一眼薛匪风。
你当初为什么要买甘蔗地啊!!!
脑子被驴踢了吗!
沈清然气呼呼地去洗澡,留薛匪风带着一身腥气在原地。那双在战场上凝结凌厉杀意终年不化的眼睛,慢慢的,溢出一点明朗的笑意。
摸了猪皮就担心自己被嘲笑身上臭,若是知道自己这双手溅了多少血,万里黄沙都荡不干净,还敢往自己身上蹭吗?
薛匪风慢慢收了笑意,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不,沈清然永远不会知道的。
……
当晚,常柏就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大袋的点心,他和常铭二人轮班负责与薛匪风联系。
这二天这些糕点蒸热之后,出现在沈清然桌上,酸甜咸淡,极度丰盛,他甚至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
沈清然热泪盈眶,顾不及管这些哪来的,反正薛匪风给的,先吃饱再说。
薛匪风看着沈清然吃了七八块裹着咸蛋黄或者肉丁的糯米团子,给他递了杯水,然后又眼睁睁看着沈清然又吃了五六块香甜的芙蓉酥枣花卷桂花糕……
甜食和咸食大概分两个胃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