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追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来一块令牌,当面出示。
她表情冷漠,语气倨傲,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佩鸣,我也进去不得吗?”
那为首的兵丁借着灯光看清楚了令牌,又扫了林玉追一眼,讪讪地挠了挠头,干笑道:“是,是佩鸣姑娘?你今晚怎么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林玉追喝道:“今晚世孙殿下大婚,能一样吗?”
夜无眠的心都揪了起来。却见那为首的连连点头道:“确实确实,今天晚上,人人打扮得都像过年哩!佩鸣姑娘你这还算好的,有几个丫头脸上,都快画花了,你是不知道……”
林玉追咳嗽了一下,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好了好了,你这么多废话干嘛?还不赶紧让开、放我们进去?耽你误了世孙殿下的大事,仔细你的脑袋!”
那为首的不住地陪笑称是,向身后的几个兵丁使了个脸色,都散开让出门路来,供三人进去了。
夜无眠这才放心,看着林玉追丝毫不变的脸色,心道:“也只有玉追小姐这样的女中豪杰,扮起强势的女子来,才能水到渠成,毫无粉饰的痕迹。若换了我,就搞不定。”
也幸好这名兵丁头领,与丫鬟佩鸣不甚相熟,否则认出她系冒充之后,那就不是进不进得去内院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夜无眠又后怕了一阵。林玉追倒是颇为淡定,稍稍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她的夜、婵二人,得意一笑,好似在炫耀一般。
三人进入内院,旁边来往的丫鬟、贵妇来往不绝,都作艳丽打扮。
也有脸上涂着花脸,兴致匆匆步出内院。夜无眠想了起来,方才穿过那片热闹带时,是有人把脸画花了戏耍的。
来来往往的人,都要急着出去玩耍、追求“夜生活”,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去特别留意进来的三个丫鬟。
或许有余光偶尔打量了一下,见甚是陌生,往常不曾见过。但今天日子特殊,来人颇多,看到了生面孔,也实属正常。
况且内院把守的兵卒那一关都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以虽然心内起疑,却也没有人停下来盘问,三人因之得以顺利穿府过院。
来到一处月色溶溶的院中,院门口高挂一牌,牌曰“梨花院”,显然是化用了宋人晏殊的诗词:“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此处灯笼张罗,不比别处,映照得仿佛白昼一般,三人的脸庞,都清晰显现。此时若有熟人来,林玉追还能称是那佩鸣丫鬟吗?夜无眠有些忐忑。
林玉追转头低声对夜无眠道:“我打探得知,这个梨花院落,就是吉王世孙今夜的新房,湘竹妹妹当在此院落中。”
夜无眠点了点头。轻声道:“快到戌时了罢?我们快些进去。”他牵挂着洛湘竹,害怕她独处下来时,一个人做出傻事来。
林玉追也不废话,率先迈步进了院内。
正中屋门口,张贴着两个大大的“囍”字,朱红色的纸身之上,涂了一层淡紫色金粉,与灯光交相辉映,显出贵气的色彩。
房门口站着两排宫妆丫鬟,衣服华美、面容神气,显然平日里锦衣玉食,比之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吃穿用度都还要好一些,才能滋养出如此尊态。
其中四名丫鬟,衣着更加干练,背上背负长剑,脸上带着武学高手的淡定色彩,夜无眠粗略打量,听其呼吸,观其胸腹起伏,便知是顺通境界的高手。
王府果然与别处不同。顺通强者在锦衣卫中,都能有官身了,在王府里却甘愿在门前守门。由此可稍窥王府实力。
主事丫鬟也是其中一名佩剑的。她看到三人,面无表情走来拦住,盘问道:“你三人是何人?来此却有何事?”
林玉追道:“我代世孙殿下的贴身丫鬟佩鸣前来,侍候世孙妃。”将手中令牌出示,她面容也颇为冷峻,毫不示弱。
主事丫鬟脸上浮现一抹狐疑之色,道:“伺候世孙妃,佩鸣那丫头为何不亲自前来,倒教你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小丫鬟来?”
这主事丫鬟看来与佩鸣是个相识的,看着林玉追眼生,没有急着采信她的话。
夜无眠心中暗自庆幸道:“幸好玉追小姐没有在她面前冒充佩鸣,否则一切休矣。”
林玉追不慌不忙道:“哦,今日宾客甚多,佩鸣姐姐在席间招呼贵客,难以脱身前来,是以让我代她前来。”
这回,她倒没有像在内院门口那样,催促主事丫鬟放行。
这主事丫鬟能于今夜在洞房门口把守,显然地位不一般,可不是那兵丁头领所能及的,当与佩鸣不相上下。
主事丫鬟眼中,怀疑色彩更浓,上下左右打量林玉追等三人,道:“佩鸣那丫头从来只是侍奉世孙,不问他事,今日怎么转了性子,去做与他不相干的事情了?”
“这……”林玉追一阵语塞,不知作何回答,但极力维持神情正常。
婵衣插话道:“佩鸣姐姐平日里如何,我们身份卑微,哪敢窥知!但今夜她确确实实是如此吩咐,我们怎敢忤逆?自然是马不停蹄就赶来,外面的各种热闹,都还来不及去参与呢!”
说着,她重重一叹气,似是埋怨,也隐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