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丢脸也丢不远,否则沈星海怕是要被云兽怄得吐血而亡。
唯一庆幸的就是那群云兽似乎终于消了气,不再追着他降雨,眼下他也能体会到久违的阳光温暖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选择回自己半垮的小院中闭关不出了。
温云跟朱尔崇去寻了他两次,然而他都没有出来。
此刻温云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那堆云晶,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叶疏白收了剑朝这边走来,动作优雅地斟了两杯茶,递过来一杯:“你在想什么?”
温云喝了一口就皱着眉推开了,叶疏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老头爱好,竟然爱喝这么苦的茶。
她仰头看向叶疏白,慎重道:“我想把云晶送给沈师兄,他的剑正好被云兽啃坏了,而且这云兽其实也是他引来的,再者他最近也因为云兽吃了许多苦……”
“那送去便是。”叶疏白微微挑眉,有些不解:“为何同我解释这么多?”
温云素来都是个干脆利落的性格,而且既然云兽们已经把云兽送给她,那她自行做主就是了,要转送给沈星海也无事,怎么反而像是在申请他同意似的?
温云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要真论起来,其实你跟沈师兄一样也是没有剑用,但是我却将云晶拿给他铸剑,而没有给你,我担心你会觉得我偏心他。”
叶疏白微微一愣,他终于后知后觉地领悟到温云的想法,原来她是在顾及自己的心情。
从小到大,叶疏白都是那个被教得乖巧懂事的孩子,其他孩子被欺负了或是想家了,只要一哭就会被师父摸着脑袋或者是拿块糖哄着安慰,然而他的师父是四个冷硬古板的老剑修,他们从来都不会哄他,只会教育:“疏白,你以后是要撑起整个清流剑宗的人,你怎能跟孩童似的闹脾气?”
他们却忘了,其实叶疏白那时候真的只是个孩子。
所以他从小就学着将所有的情绪都好好藏好,高兴时不笑,难过了也不哭,从不喜形于色。这样藏久了以后,旁人也就真的以为他生来冷心冷情,也以为他斩断了七情六欲,是个没有不会难过伤心的剑修,也不知道他其实也是个有自己感情的人。
也只有她将他视作一个普通人,会顾念着他的所有情绪,不管做什么都会好好地同他解释其中的道理,生怕让他误会半分。
叶疏白修长的眉微微舒展开来,他低头凝视温云,认真地回答:“我这把木剑就很好。”
语罢,他手执起佩在腰间的木剑给温云看。
若不是他口吻坦诚,目光清澄,温云真的要担心叶疏白是在说反话。
那算是什么好剑?
这把剑其实就是温云自己做的,她对自己的手艺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她是个大制杖家,但要论起制剑,也只能说是看着不丑罢了,实乃平平无奇。
要再说起材料,它也不过是温云当年在万宝阁花了九十八块下品灵玉买的木料制成的,当时她囊中羞涩,拢共也就一百灵玉,这根木头几乎花光了她的积蓄,饶是如此,也不能改变它的廉价事实。若不是这几十年来叶疏白将其保养得极好,再加上温云新增了些加固的魔法阵在上面,恐怕它早断了无数次了。
便是在修真界,这把木剑也上不得台面,更莫要说在资源丰厚的上界了,几乎没人会拿这么把寒酸的剑。
温云也曾劝叶疏白换一把剑,他却总说剑修的道不在于剑的好坏,而在于剑法的高低,说得很玄妙,然而架不住他手上的这把剑已经快成朽木的事实。
她看着这把木剑叹气:“你现在让我用它当柴禾,我都嫌它烧出来的火不够旺。不过你若是真喜欢木剑,我去为你寻点好木料再制一把?”
说着,她便在脑中盘算了一番,琢磨着身上的这些源晶怕是能买到好木头了。
叶疏白却端着茶盏抵在唇边,不紧不慢道:“莫急,你养了百年的树已快要长成了。”
温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凤凰木,回过头去看,却见原本的那株小树苗在她每日辛勤的浇灌下已长得葱葱郁郁,翠绿枝叶向上不断延展生长,在一众红叶树间显得尤为生气勃勃。
就连寄生于凤凰木中的玉清泓的身驱也渐渐变得凝实壮大起来了,再也不似以前那样仅一片叶子就能让他坐稳了。
玉清泓这会儿正悬坐在一根壮大的树枝上,他发现温云和叶疏白在看自己,便温和地笑着鞠了一礼,又随手用一片凤凰木的叶子卷了个叶笛,模仿着鸟雀的鸣叫声,这树间便似藏匿了大群快活的鸟雀般热闹。
温云笑着摸了摸树干,说:“想来等它长成那日,你的生死法则也能大成了吧?”
叶疏白的生死法则本就是从凤凰木中领悟而来,凤凰木一旦长成,便又是由死至生的一次循环,届时他对于法则定然会有更深的领悟。
“嗯。”叶疏白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正色道:“越到修炼的紧要关头不能松懈,还需得从战斗中感悟更多才是。”
语罢,他提剑站起身:“走,我们继续修炼。”
温云飞快地端起方才嫌弃的苦茶,飞快地抿了一小口,磨蹭着不起来:“你亲手泡的茶,我要好好品完才行,你先去自己修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