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拎着这样的包,许多人捂着嘴巴偷偷笑。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初三(1)班的段玲来读书带了个帮忙开车门和拿书包的“狗腿子”,这样特殊的存在,使大家纷纷在背后议论他。
然而驰厌面色毫无变化,他沉默到几乎冷淡地拎着那个少女的包,仿佛没有听到过任何闲话。
这种屈辱的称呼,驰厌没反应,驰一铭却没法不在意。
驰一铭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他同学调笑着说:“驰一铭,快看你哥,又在帮段玲拿书包了。”
语调里的轻慢和讽刺,驰一铭听得清清楚楚,他几乎克制不住眼里的阴戾,狠狠推了那个同学一把。
男同学踉跄几步,也来了火气:“你做什么?!”
驰一铭反应过来,低声道歉:“对不起。”
男同学挠挠头:“算了算了,也是我不对,不该说你哥哥。”
驰一铭勉强笑笑。
因为这件事,驰一铭没少被笑话。他是初一(1)班的班长,也是年级第一名,这样优秀的存在,哥哥却被人家称作帮女孩子拎书包的“狗腿子”,不知道多少人用这件事来笑驰一铭。
但驰一铭其实不在意。
他知道驰厌的付出,要论起屈辱,谁又有驰厌这几年过得屈辱呢?
哥哥都不在意,他更加不能在意。他不会觉得驰厌丢脸,没人比他更知道这个哥哥有多强大,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给驰厌承担了。
如今这种流言蜚语,反而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至少有一样,他不是让驰厌一个人在承担。好好读书的念头,在他心中更加坚定。
他只恨段玲这贱人,百般让他哥出丑。
*
这时候已经四月中旬,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学校初三的学子就要中考了。
考试前有一次模拟考,初三要征用初一初二的教室。
姜穗和陈淑珺用胶水在桌子上涂考号。
陈淑珺说:“姜穗你小心一点啊,你那边桌子钉子突出来,还有木刺,老是划伤手。”
姜穗点点头,笑着应她:“好,谢谢你。”她避开那颗突出的钉子,把考号粘了上去。
她掌心下的那张考号,写了“驰厌”两个字。
她知道驰厌连初二都没有念就去修车了,他来考初三的试,可能特别不适应。
反正驰厌也不知道这张桌子主人是谁,于是她拿起自动铅笔,在桌子右下角,浅浅写了一个“同学加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姜穗撑着下巴,也忍不住笑了。
*
驰厌做完卷子的时候,还有三十分钟。
他垂眸看着卷子,又把一小半答案涂黑了。这章桌子最下面的钉子划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看了眼,自己手臂倒是没事。
然而他知道这是谁的桌子。
他手指抚上那个笨拙可爱的“同学加油”,嘴角微微抽了抽。
等到老师收了考卷,把门关上,驰厌又折返回来。
他手中拿了几个工具,把弯掉的钉子扳正,钉进去桌子里面,直到不再突出来,然后又细细磨桌子上的小木刺。
木刺被他磨去,半旧的桌子变得光滑起来。
初三考试考了两天半,第三天低年级同学回来读书的时候,陈淑珺惊讶地发现她们桌子上的小木刺不见了。
“姜穗,学校修了桌子呀?”
姜穗摇摇头,也有些茫然。然而学校确实有时候会课桌报修,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们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学校后面有一家敬老院,据说是R市历史年份最古老的敬老院。里面住了好些年迈的老师。
五月份时刚好是春末夏初,天气正好,学校说同学们可以组织着去“慰问老教师”。
出于对学生的安全考虑,从这一年学校就不再组织大型集体活动了,万一出事学校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班长拿着一张统计表,统计要去参加“慰问老教师”活动的学生。
姜穗本来也纠结去不去,她这个小短腿,可别人家没慰问好,反而把自己给搭上了。
陈淑珺见她犹豫,抱着她手臂:“去吧去吧!反正星期天呢,我们就当去玩,而且老教师们很有气质,我们去和他们说说话吧!”
姜穗笑着点点头,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们出发,才发现人不太多,零零散散一看,总共就二十来人。姜穗手里拎着自己零花钱买的香蕉和苹果,跟在班长陈楚后面,大多孩子也就十二三岁,说说笑笑往敬老院走。
春.光正好,路边开满了野花儿,少年少女们哼着歌,一派朝气。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路过他们,溅起一大片灰尘。
学生们捂住口鼻,等着灰尘过去。
有人小声嘟囔:“在这种路开车的人太讨厌了,我们现在满身灰……”
大家都赞同,有人说:“好像是初三那个段玲的车。”
果然没一会儿,学生们到达敬老院,正好看见驰厌给段玲开车门。
有人讥嘲道:“还真是封建大小姐和她家忠奴才。”
夏风一吹,驰厌抬头看过来。
姜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