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向必然的死局。
不知过了多久,离月停止挣扎。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经历才是临死前的幻想,根本没有什么拜入渡妄仙尊门下、成为天骄,有的只是临死前做的一场美梦。
……
“滴答滴答——”
水滴敲击墙壁发出清脆的闷响。
也让人心底发慌。
这时门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修士走路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之所以会有脚步声,无非是给被关的人一个心理准备罢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离月看着眼前的门开了,一群穿刑堂弟子服的内门弟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为首的几个眼神冰冷厌恶。
其实离月认得他们,这群师兄,之前对自己特别热情,特别温和,每次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都会给带很多东西,送到渡妄峰。
离月与他们对视,被束缚的手腕忍不住晃动一下,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发不出来。
因为被关进来那会他一直骂顾寒星,被崇拜顾寒星的弟子们封住了喉咙,再不能讲话。
离月眼底的光熄灭了。
在被弟子们解开手中的镣铐,推搡着往外走的时候,离月没有一点挣扎,他很丧气的想,就随他们怎样吧。
他已经十分熟悉接下来的流程了。
昆仑虚所有在宗门内的弟子都会过来观刑,越天会为自己求情。
父亲、渡妄仙尊、掌门、这位长老们,包括顾寒星以及自己很熟悉的那些师兄弟,都会冷漠又厌恶的看着自己,被打魂鞭一下一下,抽到魂飞魄散。
他们不会为自己的境遇感到一点难过,只会拍手称快。
离月走的很艰难,双手的镣铐解开了,但脚踝上的玄铁却没有拿下,冰冷沉重的坠在□□,他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如今若不是有人压住他的双肩,只怕他下一刻就会倒下。
离月忍耐着走了一段路,却不慎被前方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绊了一下,本就软的腿彻底失了力气,整个人都在往前跌。
原本一直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这时却松了力气,导致完全没有防备的离月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他是脸朝下的,本就破旧不堪的银质面具经过这番遭遇又多了几条裂缝,摇摇欲坠的扣在离月脸上。
刑堂的几位师兄穿着一尘不染的洁白弟子服,挺直脊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目光冷漠带了一点嘲弄。
离月垂了垂眸,眼眶酸胀的厉害,唇瓣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人会因为他如今的境遇悲伤愤怒,更没有人会来救他。
顾寒星……
那个愿意为他付出性命的人。
他也不在这里。
一滴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眶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离月原本还有一点挣扎的想法,此时却完全消失,只想着赶紧受了打魂鞭。
他期待着,自己现在遭遇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等被打魂鞭打得魂飞魄散后,再醒过来,他又是渡妄峰那个无忧无虑的离月。
染了血与泥的白色弟子服铺在地上,束带将青年过于清瘦的腰线完全勾勒出来,从袖子中垂落的双手白皙如玉,纤细的手腕可怜的肿着,指尖通红夹杂着细碎的伤口。
陈旧的后衣领撕裂开一条缝,露出比雪还白的一截脖子,隐约可以看见如脆弱蝶翼展翅的蝴蝶骨。
这一幕完整落入几个刑堂弟子眼中,他们呼吸莫名一窒。
寒冷的牢狱好像蓦然就变得灼热起来。
甚至隐约的后悔与愧疚此时也从心底蔓延开来。
即便离月犯下弥天大错,但他也即将收到应有的惩罚,甚至这段时间门也吃尽苦头,实在不该被他们这样折辱。
离月感觉有手掌落在自己的背上,他浑身剧烈的颤了颤,下意识想要挣脱,但他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一动指尖都浑身发疼。
于是任由这让他心底抗拒万分的手,不由分说落在腰上,随后一把拎起——
离月被半抱在师兄怀中,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洁白的长袍被染上污渍。
对方浑不在意,只低声叹了句:“师弟你太瘦了。”
离月沉默不语。
这时说话的人抬头望了眼青年苍白如同枯萎凋零花瓣的唇,皱了皱眉,仿佛想起什么:“我忘了……”
离月感觉温热粗糙的指腹擦过自己的脖子,命门被陌生人抵着的感觉,令离月感觉十分不适,他下意识往后想要躲开,被身后的弟子禁锢住。
“松手……”很难听很沙哑的声音,就好像玄铁在沙砾上滚动。
离月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解开封住自己嗓子的法诀。
许久没说话,不过两个字就让他嗓子疼的厉害。
随着这两个字出来,方才鬼迷心窍的几个刑堂弟子,也蓦然回过神来。
他们在干什么?
作为刑堂弟子,他们再清楚不过,面前的青年,是怎样一个愚蠢贪婪恶毒的小人。
他们对视一眼,收敛起方才一瞬间门的心软,推着离月往观刑台方向走。
只是动作到底没有如方才一般冷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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