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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密诏(2 / 3)


何模样?”

那时的王安石心如死灰,枯坐禅院,连胃口都没有多少。

“而当新君的所作所为,传来江宁后,獾狼又是怎样?”

吴琼记得,当吕希哲的书信送到江宁后,自己的丈夫就走下了保宁禅院。

“韩绛韩子华拜相后,獾郎又是如何?”

王安石沉默了,他骗得了自己,但骗不了妻子。

这个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又相濡以沫数十年走到今天的发妻。

他们是夫妻,是亲人,也是知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吴琼更清楚他的人了。

吴琼还在说话:“今年以来,官家屡屡加恩于我家……”

“连棣儿都能被允许跟随章惇南下……”

章惇以执政出镇广西,自然是可以自由征辟幕府官员的。

但问题是——任用王安石的孙子?

这可是大事!

没有最高层的点头,他章惇根本不敢做。

“前不久,官家又强压着吴家和离,让大姐带着侔儿一起回来……”

天下人都知道,王安石对自己的外孙吴侔有多么宠爱?

当年,吴侔第一次见王安石,王安石就喜欢的不得了。

当场给其写了一首诗——南山新长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年小从他爱梨栗,成长须读五车书。

然而吴家人又是个什么性子?

这些年来大姐儿在吴家天天以泪洗脸,外孙吴侔也很难受。

但,那位新君却出手,帮他们夫妇解决了这个难题——抓着吴安持当人质,同时利用了吏部的注阙选守之权,暗示甚至鼓励王子韶,不断卡吴家人的磨勘,从鸡蛋里挑骨头,逼得吴家人只能低头认输,甚至将当年的嫁妆也一文不少的送了回来!

堂堂天子万金之躯,屈尊降贵,亲自出手,就为了逼别人和离,归还嫁妆!

这叫什么?

礼贤下士!

以国士相待啊!

吴琼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獾郎,我也是读过书的……”

“当初,吴起为士卒吸吮脓血其母因而哭泣,以其子将死……”

“当今官家对咱们家如此厚爱……”

“恐怕所图也非小啊!”

“恐怕也是冲着獾郎的命来的啊!”

她太清楚自己的丈夫了。

执拗、固执、认准的东西,就会一往无前,即使碰个头破血流,也不会有半点动摇。

而这样的人,最怕的不是那些和他玩权术,搞手段的。

因为他的丈夫会及时抽身。

最怕最怕的,就是现在这位官家。

软刀子杀人!

将你捧的高高的,对你无微不至,体贴细微。

但最终,他要的报酬,却可能是他丈夫要豁出性命才能给的东西!

王安石听着,吁出一口气,道:“若真是这样……”

“老夫行将就木之身,又有何惜?”

吴琼的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下来。

她知道的,自己的丈夫的心,在去年冬天,就已经复活了。

在苏子瞻送来登州鱼干的时候,就已经活络了过来。

不然他怎会写诗唱和?

“不过……”王安石走到爱妻身边,将她搂入怀中:“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

“官家也未必会愿意我这糟老头子,拗相公回朝!”说到这里,他就自嘲的笑了起来

王安石对自己的处境,是有清醒认知的。

他是新党领袖,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天下人心。

旧党怕他畏他恨他,新党爱他惮他也嫉他。

就算是先帝……

对他也是提防大于信任。

因为先帝知道他王安石的抱负!

君道无为,臣道有为。

以圣人自居,周公自诩。

所以当初托孤,根本没有考虑他,甚至没有考虑过任何一个新党大臣。

而是直接选了旧党的司马光和吕公著。

而且是早早就定下来了——元丰七年秋,诏:明春延安郡王出阁,当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

而当今官家,据说是先帝亲自培养,带在身边,耳提面授指点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王安石根本没有回朝的可能性。

“是吗?”吴琼抬起头,看向自己丈夫已经雪白的胡须与头发,以及那张已苍老的脸庞:“獾狼莫要骗我。”

“我何曾骗过夫人?”王安石晒然道。

……

两日后。

十一月丁卯(十三),辰时刚至。

江宁的王安石家宅,就已打开了正门。

王安石、王安礼兄弟,身穿朝服,带着家眷,整整齐齐的立于香案前。

而代表着朝廷,前来道贺、赠礼的使者们,则率领兵丁,抬着一箱箱礼物,鱼贯而入。

然后,在鼓乐声中,这些代表着天子与两宫的内臣,开始逐一宣读着翰林学士们拟好的宣慰诏书。

和去年一样的用词,都是对他这个司空、荆国公曾经辅佐先帝的事情进行褒扬,然后就说着些贺他生辰的话,最后则是所赐御物的品类、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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