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河,在龙羊峡中咆哮着奔涌而下。
起伏竣险的山峦,矗立在山峡两侧。
而在河谷两边,却是连绵不断的莽原。
尤其是当来到峡谷的中部时,眼前一切豁然开朗。
黄河的流速也在这片区域,变得平缓起来。
好似是来到了一个大平原。
此时,正值深秋,但这里的气温,依然是相对宜人的十多度。
清澈的河水,滋润着河谷两岸的草原、山林。
青宜结鬼章将他的帅帐,设在了这龙羊峡峡谷中部的一处草场上。
数十万头牲畜,被牧民驱赶着,分散于峡谷两岸的河谷草原。
这是一片巨大的草场。
是黄河的伟力,千万年来开凿出来的,其间沟壑嶙峋,叠峰嵯峨。
此时,刚刚下过一场小雨。
青宜结鬼章带着人,骑着马,来到了龙羊峡的出口处。
龙羊峡的地形,是典型的黄河切削地形。
两头小,中间大。
河谷中的盘地,极为宽敞,东西延绵十余里。
但出口的隘口,却极为狭窄,黄河的河道,还占据其最平坦的地方。
可供人畜出入的隘口,就只有数十步宽了。
不止如此,隘口两侧的崖壁也极为陡峭,坚固。
花岗岩组成的山体,高达十余丈。
千年之后,会有人在这里,修建一个巨大的水电站。
而在如今,这段崎岖、狭窄且危险的隘口,成为了龙羊峡的唯一出口。
也是其名字的由来——龙羊峡,吐蕃语中竣险之意。
青宜结鬼章,来到隘口前。
出了龙羊峡,前方依然是沟壑纵横,山脉起伏的险峻地形。
但青宜结鬼章知道,走完这段路,继续沿着黄河向前,就可以看到那座伟大的城市——溪哥城。
“我们的斥候,都派出了吗?”青宜结鬼章问着跟在他身后的儿子结瓦龊。
结瓦龊答道:“父亲,都已经派出去了!”
“这两天,斥候们已经抓了上百的四部探子。”
所谓四部,就是活跃在溪哥城附近的木波、陇逋、洗纳、心牟等拥戴溪巴温的吐蕃部族。
当然,探子什么的,其实是结瓦龊给自己脸上贴金。
抓的都是些放牧的牧民、商贾而已。
而且,也都不是木波等部的。
是活跃在龙羊峡附近的小部落。
因为在这个时节,木波等部的牧民,应该已经驱赶着他们的牲畜,向溪哥城所在的黄河南岸迁徙。
那里有着整个高原上最好的越冬牧场。
当地海拔,只有两千多米,而且地势在方圆数百里,都是最平坦的。
还有着黄河作为天险。
同时,以溪哥城为圆点来看的话,整個溪哥城,实际上是处于四面环山的盆地中央。
所以,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控扼海南(青海湖之南)的战略要地。
青宜结鬼章听着,脸上闪现出一丝恨意。
因为在一年多前,他还是溪哥城的主人。
但是,木波、陇逋、洗纳、心牟四部,勾结南蛮的河州知州种谊,以拥戴溪巴温复位的名义,对他发起攻击。
种谊甚至亲自带了三千精兵,在木波等部的配合下,趁他前往青唐城,拜见赞普的时机作乱,引诱他派驻在溪哥城的骑兵,进入龙羊峡,然后就在这里被埋伏。
两千多人,只跑掉了八百。
旋即,溪巴温重归溪哥城,将他的势力驱逐了出去。
现在,他回来了!
去年的仇,现在该报了!
怎么报呢?
青宜结鬼章,舔了舔自己的舌头。
他决定,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溪巴温,尤其是那些拥戴溪巴温的人。
譬如说木波、陇逋、洗纳、心牟,这四个部族。
于是,他回头看向自己的马。
马的鞍部,挂着一颗早已风干的人头。
那是十多年前,踏白城之战的战利品。
南蛮大将景思立的人头!
回忆着当年,青宜结鬼章顿时意气风发。
那是他人生的巅峰!
正是那一战打破了南蛮西军在吐蕃人心中不可战胜的神话。
全歼数千人,阵斩景思立。
青宜结鬼章,正回忆着往昔的荣光。
远远的一队斥候骑兵,便驱赶着一支队伍出现在峡谷隘口的另一端。
“是卓罗回来了!”结瓦龊带人上前探寻了一番后,就兴奋的回报青宜结鬼章:“卓罗还抓到了一支木波家的商队。”
“木波家的商队?”青宜结鬼章皱起眉头。
“带他们来见我!”
木波是溪哥城附近的一个部族。
以定居种植为主,这个部族丁口过万,战兵两三千。
据说,这个部族的祖先,曾追随过伟大的圣神赞普(墀德松赞)。
他们在溪哥城已经营了两百年,悠久的历史底蕴,使得这个部族足以影响很多部族的态度。
青宜结鬼章,也曾对他们以礼相待,希望得到他们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