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元年闰二月已丑(初一)。
诏:皇太妃将来每遇圣节及节庆,更与骨肉一人恩泽。
意思就是,以后皇太妃每年节庆时,都可以从朱家、任家里选一个人给一个官身。
当然,都是环卫官。
没有实权,只有俸禄拿。
而且,环卫官照样要磨勘,一样需要一级一级向上爬。
但这个恩典,还是让朱氏感恩戴德,特地到了坤宁殿和庆寿宫中谢恩。
坤宁殿的向太后,则已经开始忙着,准备迁宫了。
保慈宫那边的修葺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向太后不想大修,也不太喜欢重修,同时她还需要表达对姑后的尊重。
所以,保慈宫基本维持的是原来的格局和布置。
只是,让人将保慈宫内外一切朱砂、铅粉和水银之物,统统刮掉,并令有司,重新造了一批新的屏风、帷幕。
现在,保慈宫的翻修工程,已经差不多到尾声了。
礼部也已经选好了日子——以寒食节前的闰二月戊戌(初十)日,为吉日。
赵煦则依旧是保持着他的生活习惯。
唯一不同的是,文熏娘开始频繁出现在福宁殿里。
如今,两宫一般的传话或者探望,都是让她来代劳。
从这里也能看出,这个小姑娘确实深得两宫喜爱。
不然,也不会特意如此安排了。
赵煦对此,选择了默认。
而汴京城里,市易务的欠款,则在这一天维持了原样。
依旧只有那几家人还了钱。
赵煦只能是将那些还了钱的家族名字,写在了福宁殿内寝的一个屏风上。
当他写这些人的名字的时候,文熏娘也在旁边。
她很乖巧,低着头,根本不看那面屏风。
但赵煦却在写完的时候,回头看向她。
“熏娘,知道朕在做什么吗?”他问道。
文熏娘低着头,弱弱的道:“臣妾不知……”
“朕在记录这些愿意跟朕走的忠臣的家族!”赵煦微笑着,像个藏不住秘密的孩子,正在和人炫耀一般。
文熏娘依然低着头,不再说话。
赵煦呵呵的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说道:“若忠诚不能得到奖赏,则奸邪必然得逞!”
“熏娘以为然否?”
文熏娘紧紧的低着头,小脸涨的通红。
赵煦也就不再逗她了,将笔丢到一旁。然后看了看那些在帷幕外侍立着的女官、内臣们的身影。
他早就试过了。
实验结果表明,在这福宁殿内,全是忠臣!
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将他在这殿中内寝的事情,传出去一个字。
当然了,这也和赵煦待人和善,出手大方有关。
即位以来,凡有赏赐,他从未漏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给他端茶倒水的小宫女,也没有漏过。
而且,每一笔赏赐,都是赵煦亲自盯着发的。
御龙直的赏赐,就更是由他这个皇帝,亲自主持发放。
杜绝一切中间商赚差价。
也杜绝任何人,绕过他施恩于他身边的人。
于是,十步之内,赵煦已经完全掌控。
隔日庚寅(初二)。
辽国贺大宋天子登位周年国信使、奉国军节度使耶律琚,副使知制诰充史馆修撰赵孝严等入朝,并呈递国书。
辽使的入城,让汴京上下都兴奋起来,一个个都开始摩拳擦掌。
所有人,现在都在等着辽国人拿到交子,然后买买买。
这可是一笔三百万贯的大买卖呢!
赵煦看着都亭驿那边,送入宫中的盖了辽国皇帝印玺的国书。
轻笑了一声:“辽国老皇帝,可真敢张口!”
“一下子就要支用一百万贯交子!”
“陛下的意思是?”作为御用馆伴使的中书舍人刑恕问道:“卡一下辽人?”
“不!”赵煦摇头道:“给他们!”
按照宋辽新约,辽国皇帝可以随时遣使携带国书来汴京,向大宋要求动用宋辽交子,用于采购商品,大宋不得拒绝。
反正,三百万贯的支票是开给了辽人了。
辽人想怎么花,那是辽人的事情。
赵煦巴不得辽人花钱花的再凶猛一点呢!
“刑舍人,带辽人去交子务走一趟。”赵煦说道:“且让辽人放下心来先!”
“诺!”刑恕恭身,然后问道:“陛下有没有话,想让臣带给辽使的?”
赵煦满意的看了一眼刑恕,不得不说,此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差不多满级了。
“朕没什么话需要舍人带给辽使的!”赵煦微笑着说道:“朕只有几句话,想问问舍人。”
刑恕抬起头来。
“舍人和这位辽使耶律琚,也算熟人了吧?”赵煦问道。
刑恕咽了咽口水,最终选择了诚实:“臣与其只能算相识而已。”
这是实话,耶律琚从去年开始,算上这次,一共只来过三次汴京。
第一次是来贺新君登位,第二次是作为国信使来谢大宋贺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