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八年十二月已亥(十五)。
以新君即位,改元在即,仿嘉佑、治平故事,推恩宰执。
诏以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康国公韩绛,守司空。
银青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申国公吕公著,为金紫光禄大夫。
尚书左丞、门下侍郎章惇,尚书右丞张璪、门下侍郎司马光、同知枢密院事安焘等皆自通议大夫为正议大夫。
知枢密院事李清臣,自大中大夫为通议大夫。
故宰相、判泉州事兼福建路观察使、润国公蔡确;故知枢密院事、新判苏州韩缜,并自通议大夫为正议大夫。
这天,赵煦早起后,吃了早膳就在看着两宫送来让他看的永兴军、京兆、河南府的各地走马承受的报告。
“这么多地方,入冬后,就一直没有下雪啊!”赵煦将这些报告看完,感慨起来。
“大家,汴京城自从十二月初和上月末,下了几场小雪外,也一直没有雨雪……”石得一低声说着:“探事司言,汴京城内外,都有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这是有奸臣在朝,也有人说,这是因为狱中有冤案!”
赵煦哼了一声,问道:“士大夫们说的吧?!”
石得一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赵煦哼哼着,大宋的士大夫们啊!
他们自己早就把董仲舒的天人感应理论,当成了擦破股的纸,却总是想方设法的,要皇帝去相信。
他们也不想一想,真要按照董仲舒的天人感应理论,大宋每年献祭几个宰相给老天爷谢罪,恐怕都不够!
但是,一直不下雪,这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毕竟,民间的百姓们,会随着大范围的地区都不下雪,会越来越的怀疑,是不是真的朝中有奸臣?狱中有冤案?
赵煦敲了敲书案,就对石得一问道:“通见司那边,可有御史上书言此事?”
石得一答道:“奏知大家,正是有御史言及此事……两宫慈圣才特意命人将各地走马承受奏报取来……”
“所以,太母、母后都担忧了起来?是吗?!”
石得一点点头。
赵煦呵呵的笑了笑,两宫确实是很容易被这样的事情吓到的。
毕竟,她们崇佛,尤其是向太后天天念佛,难免会信这些东西。
“去将御史上书副本取来!”赵煦吩咐道。
很快,一封誊录的副本,被送到了赵煦手上。
赵煦拿着,看了看抬头:“王觌啊!”
“呵呵……”
于是,翻开奏疏,看向文字,和他想象中一样。
拿着董仲舒的理论,在那里吓唬人。
开头就是:臣伏见入冬以来,并无雨雪,亢阳为厉,被灾甚广,髃情嗷嗷云云。
标准的文臣士大夫恐吓皇帝太后的起手——你要信我,不信我就要出问题了!
然后自然就是‘夫人之气,与天地阴阳之气,相为出入,来通往来者也’点名宗旨——现在天人不和啊!
为什么呢?
因为‘今庙堂之上,宰执七人,情志乖睽,谋略不一,无同心同德之节’——大臣立场不同,所以才导致的啊!
那怎么解决呢?
退阿谀、进忠良、通雍蔽、去疑贰!
只要这么做了,那么就一定会‘和气之应,将不旋日而至’!
一篇标准的士大夫文章。
完全政治正确的奏疏。
但……屁用没有!
赵煦对此评价:“还不如当年郑侠呢!”
“郑侠起码还敢说:十日不雨,乞斩臣宣德门外!”
石得一听着,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赵煦说道:“这位御史,到底有没有认真读过圣人之言?”
“他的进士是怎么考的?”
话虽如此,赵煦其实明白,这个事情真的得想个办法处理。
不然的话,搞不好现在平稳的朝政,就要平地起波澜了。
比如说,万一韩绛承受不住压力,主动请辞——他已经差不多功成名就,可以完美的带着荣耀退场了。
这可不行!
韩绛起码还得在都堂上待个一年,让元丰、元祐平稳过渡。
所以……
赵煦低声说道:“得想个办法转移朝野视线……”
“最好是交趾人,快点行动起来!”
他在心里面,默默算了算时间,交趾人该动手了啊!
为什么,还没有接到广西经略司的报告?
难不成交趾人学乖了?
不可能!
赵煦想着,那个叫杨景文的交趾副使,再考虑到,交趾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遣使入京朝贺他这个宗主国的天子登位。
甚至连贺新年正旦的准备动作也没有。
所以……
“让子弹飞一会吧!”
“交趾人应该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
遥远的南方,广南西路,归化州。
已经六十岁的大宋左监门卫大将军、知归化州,侬智会站在了勿阳洞的山岗上。
他的儿子、侄子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