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两口子回到旅馆里,周妈脱了外套和厚重衣服,才觉得暖和了。
北方极冷之地,有好多事情是违反人们的常识的。
从外面冻透了回来,怎么才能尽快暖热过来?那就是赶紧把衣服都脱了。
屋里有水暖,关着窗户门,能到二十四五度。你冻透了进来,衣服到成了阻碍热量进入你身体的障碍了。
所以,得脱了衣服才能暖和的快。
再不成,浴室里有热水,去冲个热水澡,烫透了出来,那叫一个舒服!要不东北的城市,会有那么多澡堂子呢?冻透了进去泡个热水澡,泡透了去桑拿房焐一身汗,再让搓澡师傅给从头到脚搓一遍,那个舒服,神仙都不换!
虽然儿子有的是钱了,老周两口子还是舍不得多花钱。出来玩,顶多就住个连锁酒店的标间,那时候撑破天一百来块钱一天。
标间里有柔软的大床,有温暖的水暖,还有烫人的热水,这对他们来说,就足够足够了。
当下回来,周妈去浴室里打开热水,烫透了出来,就再不吵着冷了。
周妈洗完了,老周也进去烫一下。反正这热水不花钱,不用白不用。
都暖和过来,可晚上饭还没吃呢。周妈懒得出去,就让老周出去买回来吃。
老周还没出门呢,酒店老板煮了酸菜猪肉馅儿的水饺,给端上来了。
东北人实诚,过年住在酒店里的没有几个人,老板就都记着。除夕回家包饺子,就一人一盘饺子,带到酒店里,煮好了给送过去。
这在东北以外的地方,你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
老周两口子,按说老家都是东三省的,当年为了支援国家建设,才不远千里,跑到关内那个大山沟沟里去,一干就是一辈子。要不是周大林出息了,两口子就把自己埋那个山沟沟里,再没机会回东三省看看了。
这东北人,不分黑辽吉,一句老家东北的,就是老乡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是说东北人呢,别处没这感情。
两口子干脆带了自己存着的凤爪、香肠,下楼去大堂,和值班的服务员一起过除夕。和他们一个想法的,还有五六个旅客,已经在大堂里坐着了。
于是,大家拉过门口的茶几来,把各自带来的食品码到茶几上,还有带酒过来的,也拿了过来打开。天南海北的几个人,凑一块儿,喝着酒,吃着酸菜饺子,看着春晚,唠一晚上嗑。
这个新年过的,一下子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人活着,就是要去经历。总是以一种模式打开自己,再好的日子也会厌烦。
所以,要去旅行,去经历不一样的世界和不一样的故事,让自己的生活里,充满不一样的色彩,人生才更加绚丽。
这个春节,不管好与坏,都给老周两口子,留下了不一样的记忆。
晚上从大堂里回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两口子相拥着,周妈就问老周:“你说大林和晓晓,这阵子在干吗呢?”
老周喝了点酒,有些微醺,就顺口说:“快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不是打电话过来了嘛,在新加坡,等除夕的钟声敲响呢。你嫌国外长途贵,不让多说,拢共说五句话,你说了三句半,就给挂了。”
“这怎么还有半句啊?”
“我们俩一块说新年快乐,你一半,我一半,这不半句嘛。”
“我是说啊,他们从家里走到现在,三个多月了,晓晓差不多该有了吧?”
“有什么啊?”老周就迷迷糊糊问。
“孩子啊,还能有什么?哎,我问你话呢,这怎么还睡过去了?还真是老了,我还没让你睡呢!”
“哎哟!你干什么你,这怎么还掐人呢?”
“我还没让你睡呢,不许睡!赔我说说话!”
老周就无奈说:“我发现你吧,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了。咱们在外面再玩一年,你差不多就返老还童了。我记得,你这么任性的时候,咱们好像还没有大林呢。”
这句话,就又勾起了周妈无数的回忆来。
“那时候啊,我们刚刚分到厂里来,住单身宿舍。你们去食堂打饭,刚好路过我们门口。别的小伙子路过的时候,都好偷偷往我们这边瞅。只有你,低着头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后来你给我写信,我都大吃了一惊,心说你都从来没正眼瞧过我,怎么知道我是谁,长啥模样,怎么就偷偷给我写信呢?”
老周说:“我眼睛小,往你们那边瞅了你也看不见。再说,我非得打饭的时候往你们那边瞅啊?你们上班路过我们门口,我在屋里看行不行啊?”
周妈就感叹一声说:“一晃三十几年就过去了,你说大林和晓琳这俩孩子啊,咱们两口子好的地方不随,都随了你的小眯缝眼!”老周就反驳说:“谁说随的都是缺点了?晓琳脸盘、鼻梁,不都随你了吗?这会儿她割这么个双眼皮,比你年轻的时候都漂亮。”
“就是你这个单眼皮小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