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经世故的双眼之后,就此沉醉,再没有梦醒之时。
他二话不说,勾起美人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蚀骨噬魂。
苏叶美的像是上古传说里所有的祸国妖姬的模样,而令狐骁对镜自视,也自认为有做风流帝王的品貌。
昏君配妖后,堪称天造地设。
酒池肉林,纸醉金迷,上古昏君们没想到的花招他都玩遍了,最后烂成一摊泥。
只是有一次饮酒作乐的时候,有宫女不小心翻出了那封斑驳的国书来,上面的明黄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令狐骁一把将它扯过来,混沌的脑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愣在原地。
他忽地发问:
“大孟兰陵公主嫁与何人?”
回:“自请随淮王世子流放尚阳。”
令狐骁忽地凝滞了片刻,再看那封国书的时候,他似乎陡然窥见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他还没失去一切的世界。
倘若当年那封国书如约送出,父皇没有英年早逝,母亲没有被人害死...
倘若他还不是他。
远处苏叶妖孽般的笑声将他扯回现实,他随手将那封国书塞到床榻下面,拥美人入怀。
又是几年昏天黑地,不知年月的日子。
大楚已经被外敌内患餐食得犹如一头年老瘦弱的骆驼,身上只剩皮毛,肋骨嶙峋。
他二十四岁那年,大孟淮南叛乱。
早已被南陈余孽操控于掌心的令狐骁下令,倾国之力突袭大孟东关。
其实杨蓁被陆子胥囚禁于金陵城那段时日,令狐骁亲率的十万铁骑先于大孟王军,早就抵达了金陵不远处之外的城关。
那天他一个人坐在军营之中,看了那封国书一整天。
冥冥之中,令狐骁曾经想过他或许能做些什么。
只是这么多年荒废,他的手早已提不起银枪,肩早已扛不起战甲,就连胸腔里那一腔跳动的火热,也早已百孔穿心。
到了黄昏,整座大帐一片漆黑。
苏叶走进来点起灯,看见他面前摆的那封明黄色国书。
她一双媚眼眸光流转,轻笑道:
“原来陛下惦记金陵城那位。”
令狐骁随手将那国书扔进一旁的火炉里,翻身将美人扣紧:
“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谈何惦记?”
苏叶摩挲着他的胸膛,满目怅然:
“陛下不惦记她便好。
妾听闻那位公主从金陵城跳下来了,激得孟军大肆攻城,陆子胥就快败了。
陛下也不去帮帮他...”
她后面说了什么,令狐骁没听见。
只是原本在拨弄着她衣襟的手陡然停滞。
孟军就在金陵城外,她这么跳下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不受人胁迫?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一般。
为什么她肯这样做?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变成一个傀儡?
死是那样可怕的事情。从高处坠落,几乎全身的骨头都碎了,鲜血会蔓延一地,那会多疼啊...
她怎么能这么果断地了结自己的性命?
苏叶眸中一紧,将头埋在他怀里撒娇:
“一个不相干的人,死就死了,陛下怎么了?”
苏叶说的没错。
她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个远在天边的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可她也是希望,是光芒,是他清白的时光里最后一抹痕迹。
令狐骁扣紧了美人的肩膀,感受到她藤蔓一般柔软的腰肢和手腕缠在自己身上。
仿佛这人世间最后扯住他、不让他坠入地狱的绳索断了。
下面是万丈深渊,深渊里百鬼嚎哭,它们伸着魔爪扯着他的四肢要将他也纳入修罗。
然后他转身成魔,为祸众生。
*今生*
临死之前,他的鲜血溅在帐前的秀丽江山图上,宛如一片炽热烈焰将天下毁于一旦。
他那双足以颠倒众生的双眸缓缓闭上,那片暗红也就此湮没在混沌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识在黑暗中渐渐苏醒。
他曾经想要的一切,那个清明盛世,在他死后如同卷轴一般在他眼前缓缓滚动。
令狐骁看见远走多年的父皇和母后,仿佛被尘封于黑暗中多年的那一丝光芒重现在他眼前。
他们还是从前那般的音容笑貌,连同说话的语气也同他儿时一般。
先皇和先皇后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责备他的意思:
“我儿长大了。”
令狐骁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仿佛一个稚龄儿童一般拥上去抱紧他们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地一个坚实的力量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先皇眉宇坚定地看着他:
“得子如此,楚国中兴有望。”
令狐骁红着眼睛,肺腑间如同有重石压迫:
“奸臣当道,谈何中兴!”
先皇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斑斓,反倒愈发熠熠生辉:
“骁儿,还记得小时候为父考问你的时候么?”
令狐骁定定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