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帝慢慢地想了一阵。的确,那时候淮王将陆子胥领来的时候,陆子胥毫发无伤,是有些奇怪。
但那时候,傅虔也不过是个无名之卒,谁也不会为他争功。
“这件事,朕会派人去调查一番。若是如此,陆子胥罪加一等。”
“父皇,陆子胥并无死罪。
若是因为六年前的事让他罪加一等,女儿担心会惹得天下非议。
不如将他流放得好,也让天下明白父皇心怀仁慈。”
景瑞帝思虑片刻,欣慰道:
“蓁儿到底是长大了。”
杨蓁看着她父皇,心下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惭愧。
前世景瑞帝原本正值壮年,膝下儿女环绕。
她从前只怨父皇绝情,却丝毫没有想过,死的何尝不是他的发妻,他的儿女。
她看着父母的模样,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别人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孙皇后见她还跪着,连忙走过来将她的宝贝女儿拉起来,还亲自上手替她拍净了衣裙。
“蓁儿,往后退婚的话,可千万不能再提了。上将军宽厚,容得下你这次耍小脾气。可这样的话到底太伤人了。”
杨蓁垂下头去,轻声应了一声。
听了他们一家人寒暄,杨芷容立在一旁,面上显然有些僵硬。
杨蓁注意到她不大自然,便故作神情依旧地向她母后撒娇:
“父皇,母后,晴初给我做了梅花烙,女儿赶着带容儿回去吃热乎的。若是好,我亲自送来。”
杨芷容愣了片刻,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道:
“姐姐是说过长乐宫的梅花烙好吃,容儿也想去试试。”
孙皇后疼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道:“好。只是好吃也不可多吃,你一到冬天脾胃就有些不好,切忌贪多了伤身。”
“女儿明白。”
说罢,她们二人便告退了。
*
一路上,她们并没有来时的话多。
看杨芷容的模样,像是被方才冷落了一般。
见到她这样,杨蓁动了恻隐之心。
她想,当初的杨芷容是不是真心喜欢傅虔?
自己就这么半路杀回来,莫名其妙地抢走了原本她喜欢的人,她心里怎能没有丝毫恨意?
杨蓁从小跟芷容一起长大,比跟大姐杨芙在一起的时日还要长些。
她犹记得芷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
父皇和母后将她收为义女,原本就是为了报答楚王当年战死沙场的忠义。
若是自己能多些耐心,将她引回正途,也未尝不可。
可是一想起那粥,还有无数杨芷容貌似参与的局,她又有些退却。
想了半晌,杨蓁还是斟酌着开口:
“容儿,这些年,我是一向把你当亲妹妹的。”
杨芷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由地怔住。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自认为,绝没有亏欠你的地方。”
杨芷容似乎面上有些挂不住,不由地开口:
“姐姐怎么突然这么说,我们自然是同一血脉的亲姐妹...”
杨蓁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如此甚好。母后原不大爱喝粥的,下次再来颐和宫,记得做些旁的吃食来。”
杨芷容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却仍然保持着镇定,应了下来。
“姐姐,我方才便有些受寒,想来要赶紧回去喝一碗姜茶的好。这就告退了。”
杨蓁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远去。
秋雨走上前来,垂首问道:
“殿下,是否回长乐宫?”
“恩,晴初准备的梅花烙,想来也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