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容思考了好一会,她用手机给苏昕发了一条短信: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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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到了春夏,赵想容都会买几件连衣裙。
她有一件非常喜欢的连衣裙,是大学时期的,风琴褶皱的姜黄连衣裙,来自Marni。它摸上去非常厚,编制也很复杂,但其实是纯真丝。但今年赵想容自己熨烫时没掌握好温度,把领口烫坏了。她拿到公司,问几个资深时装精还能不能抢救,都说不行。
Patrol冷冷地说:“真可惜,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条裙子。”顿了顿,又说,“你试试Veronique Leroy。”
\"我试过,但穿起来很笨重。”赵想容面无表情地说。
Patrol沉默片刻,他说:“你可以再试试。”
赵想容年轻时,任何夸张造型的衣服都敢尝试,夏天经常不打底的真空上阵。这两年除了跳脱的颜色,选款都谨慎了很多。
她耳疾又犯了,睡眠不好。打了一圈腮红,让苍白的脸皮有了血色。
旁边的人见怪不怪,能让粉红豹这么精心打扮的,肯定是难搞的人。
赵想容选在一家咖啡厅。
进门前,她抬头看了下自己表,时间刚好。
苏昕剪了短发,坐在咖啡厅最里面,她没睡好,早上看了一眼镜子,也是淡淡的黑眼圈。
赵想容终于推门走进来。咖啡店里有仿照就把设计的吧台,墙壁贴了砖型纸。赵想容把包换到另一只手,朝苏昕招招手。她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坐里面?坐在外面,屋里太暗。”
两人一起坐在灰色的遮阳伞下面。阳光非常好,好到让人感觉她们应该在巴黎,而不是进行此刻尴尬的谈话。
赵想容等侍者把甜点放在桌面,才抬起头,淡淡看了眼苏昕的短发。
“你剪短发后,不像许晗了。”她随口说。
苏昕捏紧了眼前的咖啡杯,淡声说:“我就是我。”
赵想容娇媚地笑,但目光很冷,刺得人如坐针毡。老实说,苏昕怎么想,她丁点儿都不关心。赵想容就是来瞻仰一下和许晗相似的容颜,就好像是在为一个活死人墓献花。
苏昕在这种目光中如坐针毡,她轻声说:“您要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
赵想容还在微笑,突然间抓住苏昕的手。苏昕心脏大跳,忘了呼吸,只感到那五根柔腻的手指冰冷地按着她。
“别紧张,我不像我大哥,对女孩子那么粗鲁。”赵想容的目光扫过她年轻的皮肤和尖翘的鼻子,她说,“除了睡过一个男人,你和我没有任何东西是相同的。”
苏昕慌忙挣脱她:“请您对我尊重一点。”
赵想容懒洋洋地松手,她用旁边的小叉子刮了块蛋糕:“我不是周津塬,你犯不着在我眼前立白莲花人设。”
苏昕沉默片刻,她忽而一笑:“我白莲花?那么,赵小姐你呢,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从头到脚,哪样东西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你的房子和车,应该都是父母给你的礼物,自以为’上流阶级’,不过投胎好。如果你父母生病了,你会干什么?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只是无路可选。”
赵想容一愣:“你转移什么焦点?我什么时候因为没房没车,就不尊重人了?你说我不尊重你,除了傍上周津塬,你又做过哪些能让我尊重你的事情?你说,我听听。”
苏昕移开目光,她同样觉得,夏虫不可语冰,赵想容那种活在锦衣玉食,内里又如败絮的女人能懂得什么。
“也是,只有你们有钱人才配说尊重。”苏昕淡淡地说,“我真的没有想破坏你的家庭,我想都不敢想。我说话难听,但是,你和津塬之间的问题,肯定早就有了,并不因为我的出现而减少和增多。我也告诉你,如果周津塬以后离开我,我也不会报复任何人。”
赵想容在阳光下,眯起眼睛。
她主动来见苏昕,说不清是想看笑话,还是怀着一种很隐约,说不出来的真实担心。赵想容刚才看到苏昕的手腕处白白嫩嫩的,也没什么伤痕,所以,估计是自己多虑了,周津塬纯属就是医院值夜班值糊涂了,跑来她面前撒疯。
赵想容松了一口气,口气却坏下来。
论吵架,赵想容还真的没输过。别说苏昕,周津塬都可以来挑战。
“你以为你穷是因为缺钱吗?小姑娘,你穷,是因为你缺的品质太多了。到底什么样的家教,才能让个小姑娘没钱的时候想要卖?我工作见过很多穷困的模特和设计师,他们也有原生家庭不好,父母有病,兄妹要养——但绝对不是每个人都往歪道想。减轻经济负担的方法有很多,你倒是聪明,直接选择最省事的职业。”
她根本不看女孩子苍白,耻辱的表情。
“我有你梦想不到的出身,财富和地位,但我也不妨再告诉你。这世界上,比我赵想容要更有钱更漂亮更有地位的人有太多太多。我的生活,绝对没你想象中那么梦幻,为了活出自己,也是每天都在挣扎。因为,真正的尊重不可能拿钱买。至于你,你确实运气好,抓紧周津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