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和她道别,珍妮女士心地善良,伊莎芭咯贪了那么多好东西,她都私下还给我们了。”
蕾塔西也在一旁点点头,她忍不住摸摸胸口,那里藏有父亲留给她的银怀表,当时进入圣女院作净身检查时,珍妮就在伊莎贝拉的眼皮下,偷偷将这个贵重的东西塞回给她。
尤莱儿立刻低头祷告:“放心吧,神肯定会保护珍妮女士的。”
在至高神的圣修女面前,蕾塔西低声暗示:“从今早起来,妳每一句就不离那位神,吃饭也说,走路也说,晒书也说,稍微喘口气吧。”
其实她们不用打暗语,莳萝也一清二楚,因为从早上开始神器就鸣动个不停,搞得她心神不宁,都快以为是那个吸血鬼雅南打来的催缴话费通知。原来就是这位新信徒啊。好,决定了,一会就先暂时屏蔽掉把祈祷当口头禅的尤莱儿。
就在几个女孩七嘴八舌时,凯瑟琳异常冷静的声音如一捧冰凉的水
“我当时进院只带着提灯,并没有带这个盒子。”
费欧娜不解地问:“什么意思?这盒子不是妳带来的吗?”
凯瑟琳摇摇头。
奥莉维亚最先隐约察觉出不对:“凯瑟琳,妳为什么确定这盒子是妳母亲的?”
这是一个朴素的胡桃木盒,方形手掌大小,边角饰以银扣和藤蔓纹路。凯瑟琳翻开盒子底部,众人探头一看,只见上头刻着一行小字──“献给我挚爱的凯特”。这也是为什么莳萝从唐娜那里收到珍妮的“回礼”时,立刻明白她的真意。
少女再也掩不住悲伤,低眉垂首:“没有这个名字也一样,我母亲的手艺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匣中小鸟就是她作为术士时的发明。”
哪怕是迟钝的尤莱儿也嗅出其中不寻常:“如果妳母亲的盒子不是妳带进来的,那为什么会出现在圣女院?”
众人顿时陷入沉默,拉玛本来就是圣学院的女术士,东西无疑是她留下的,但盒子却不是出现在圣学院,而是在圣修女手上。
大家都知道圣女院只会没收罪人的私物,拉玛在圣学院可是高贵的女术士,就连圣修女都要敬她几分,圣城里更不可能有人胆大包天去偷窃一个术士的私物,这个匣中小鸟还是拉玛亲手为未出世的女儿准备的礼物,那么她的私物被扣押在圣修女手上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曾经以罪女的身分被关押在圣女院。
聪颖的凯瑟琳比任何人更快意识到这个可能,她试着找寻其他理由:“母亲是回到族堡才生下我,那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所以才没有回到圣城,也许她托人保管,来不及取走…….”
怀孕。莳萝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孕妇在神律上享有豁免权,如果拉玛真的犯了罪,但她那时候已经怀有凯瑟琳,又贵为公爵夫人,所以才得以回到丈夫的封地养胎。
这也可以说明哲林根公爵为什么如此严苛,甚至狠下心把女儿送入圣女院静修──他怕凯瑟琳也步上母亲的后程,想实时掐断任何可能的苗床。
凯瑟琳沉默地打开盒子,空荡无声,盒子里装满残破的金铜零件,根本无法正常运作。
就在一伙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凯瑟琳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修好。”
蕾塔西突然出声,凯瑟琳含着泪水看她,其他人也有些意外。
蕾塔西漂亮的脸蛋是少见的严肃,她打量着盒子,眼睛似乎在发光:“你们知道圣学院飞鸟钟的敲钟机制吗?”
费欧娜不解:“不是有人去敲吗?”
蕾塔西摇摇头,她兴致勃勃地解释:“十二声音色,十二口大钟,一个音都不能迟到,全部敲完人也趴下去了,所以现在的钟塔简单得就像弹琴一样,用铜弦把不同音色的钟链接起来,接下来只需要转动一个大滚筒,当滚筒旋转,上面分布不同位置上的针会吊起相对的铜线,进而调动音槌敲击在对应的音色上,这就是我们每天听到的十二钟声──飞鸟圣谱!”
费欧娜和尤莱儿呆滞地看着她,彷佛对方在说什么异国语言;而凯瑟琳若有所思;倒是莳萝完全听懂了,神他马的杠杆原理啊!
“我好歹是钟表匠的女儿,父亲曾说过匣中小鸟设计之人的心思之精妙,她改装钟表的报时机制編組樂曲,将其完全容纳进女孩们随手携带的小首饰盒。所以那些贵族都是把匣中小鸟送到我父亲那里做修理的,我从小看到大,一些皮毛还是懂的。”
少女熟练地挑出零件,一个一个数着:“匣中小鸟是利用滚轴敲击铜簧音片的拨动原理,我看看……用来刻录乐谱的金属滚筒有些刮痕,上点油就行……铜簧片做成的音梳算完整,再做些打磨就可以重新组装……哇,一共三十二音!这可比市面上的八音多了足足四倍,不愧是匣中小鸟的发明者拉玛大人!等等,少了一个……”
蕾塔西自顾自说着,也没管旁人听不听得懂,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专业里。
少女翻弄着盒身,找到了盒外一个小小孔,懊恼地抓抓头:“缺了发条,需要把发条插进刻录乐谱的滚筒转动,整个盒子才有动力弹奏整首乐谱,也许可以自己做个发条……可是看这孔洞好奇怪啊,这发条的形状很曲折,很多小凹凿,简直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