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脸上好奇的笑容缓缓消失,他歪着脑袋打量着羂索,双眼中充满了惊疑。
他倒不是觉得羂索的背叛有什么奇怪,而是对他选择的发难的时机感到了疑惑,要知道他们都清楚对方表皮之下是什么东西,互相之间充满了算计、虚与委蛇与貌合形离,真人也知道羂索其实是在利用他们,但考虑到他们有着相同的目标,所以才暂时聚集在一起,谁都知道他们肯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不说羂索,光是真人自己其实就想过该给羂索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本质上也是人类嘛,更何况利用他们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可他不曾想到羂索居然会选在这个时候,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倚仗吗?
真人将目光缓缓投向了天元,他没在天元身上感到什么压力,仅凭羂索一人的话…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我说的没错吧,羂索。”天元的声音中充斥着高高在上与不出所料,成功让羂索回想起了他上一次与天元不欢而散,他那笃定的“你还会回来”的话语。
他当时对此不屑一顾,可现在想起来…羂索的眼睛中升腾起了隐晦的忌惮,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吗?
“自顾自的说话,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真人嘴里这样说着,双眼却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管目前表现出来的是怎样一种一面倒的样子,但他绝不相信羂索这个阴谋家会没有后手…要制造机会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吗?
“两只特级咒灵。”天元居高临下地看着真人和仅剩脑袋的漏瑚,用一种像是在超市中挑选物品,观察它们的保质期的目光评估着,“真是可怜,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就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听你这话就好像吃定了我们一样~”真人抑扬顿挫,阴阳怪气地嘲讽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真人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天元的面前,伸手向他抓了过去,而天元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瞳孔中没有焦距,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可就在真人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真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虚晃了一枪之后身体暴退,后背的肌肉蠕动着长出了翅膀,然后朝着门口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去。
真当我傻吗?真人的脑海中转着这样的念头,如果这家伙不是在说大话的话,怎么可能连我的攻击都没反应过来?不过是在等着我自己接近罢了。就算他是真的在装腔作势也无所谓,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
!!
真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天元的身影,依旧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堵住了出去的门,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天元是什么时候,又是用什么方法出现的。
真人的翅膀急扇,身体强制滞留在半空,然后果断地向着上方冲去,想要撞破穹顶从上方逃离,下一秒,他的眼前忽然一花,天元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就像是要投送怀抱一样,竟是被无知无觉地调转了方向。
怎么回事?真人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术式?还是曾说过的结界术?为什么好像一点咒力都没有感觉到?不…不对!
不是没有咒力!
真人的瞳孔惊悚地收缩着,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视,四周平整的墙壁,房间内的摆设,好像都在蠕动着,好似它本身就是活着的一样。
这里本身就是由咒力铸成的!过于庞大和压倒性的咒力完全屏蔽了他的感知,用个形象点的比喻,就像是寿命只有几个小时的蜉蝣,永远都无法意识和体悟到一百年究竟是多久,从根本上就相差甚远的观念就杜绝了它发现“真相”与“现实”的可能性。
“你究竟…”真人双手在眼前绞紧,表情狰狞地展开了领域,但他并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上面,而是指望着能够争取时间,拖延天元的步伐,然而…
真人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他的眼睛睁到了最大,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好似毒蛇吐信的声音,撞入了一片紫黑色的海洋之中。
天元的眼睛…真人只感觉自己的思绪逐渐变得凝滞,一点一点丧失了掌控力,在他最后的意识中,他似乎从天元的瞳孔中看到了游动的蛇影…原来是紫色的吗?
“真人!”
羂索漠然地侧过身去,烛火在墙壁上倒映出了晃动的影子,天元的人影逐渐变形,收缩、扁平、拉长…然后似乎是头的位置忽然裂开,一口咬断了真人的半截躯体。
血花如同礼花一样绽放,羂索的耳边传来了仿佛牙齿咬碎骨头的咯吱声以及喉咙吞咽的咕咚声,他阴郁着脸色,看着天元将真人吞噬了个干净,然后□□着手指用贪婪的目光看向了漏瑚。
“还不够…还不够…大人…”天元的嘴里喃喃自语着,他弯腰捡起了漏瑚的脑袋,嘴巴张大到了一个恐怖的规模,而虚弱状态的漏瑚自然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被整个塞入了口中,囫囵吞咽了下去,而它最后所遗留下来的,只是天元嘴中冒出的两颗灼热的火星罢了。
“够了吧?”羂索表情难看地说道,“我想我已经给足了诚意了。”
“别心急嘛。”天元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带着一点惋惜说道,“早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