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凤看孙女抱着被套就那么站着了, 半天不动,不由担心道:“怎么了,不好看?”
“好看, ”李蔓摸着手下的花儿笑道, “特别好看!”
放下手里的被套, 李蔓在赵金凤身边坐下, 依在她肩头道:“阿奶,谢谢你!”
“傻丫头哟,现在出嫁也不流行金啊银的,就是玉,也只能用碎玉做个手串头绳, 想雕个玉佩、镯子戴都不行。阿奶能给你的, 也就这一手针线了。”赵金凤抬手顺了顺她垂在肩头的秀发,“我看你从昨儿回来,神情就有些不对, 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场婚事, 孩子盼了两年,等了两年, 去省城之前还一脸欢喜呢,怎么一回来, 反倒安静了?
“我……”李蔓迟疑着。
“我看宋逾一早就去军营了, 是他这边有任务, 要延期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李蔓正为难呢,宋逾骑车回来了,身后跟着李长河。
“宋逾你过来。”赵金凤板着脸。
宋逾询问地看向李蔓。
“身世。”李蔓无声道。
宋逾心下有了底,支好车子,招呼着李长河一起进了屋。
“说吧, 发生什么事了?”赵金凤看着对面的两人道,“都要结婚了,一个个的脸上不见多少喜色。”
李长河一愣,训斥道:“婚姻不是儿戏……”
“阿爷,”宋逾打断他道,“不是这个问题。”
李蔓看着二老,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她怕……怕二老接受不了,怕他们深受打击,怕他们想不开万一有个什么……
李蔓紧张地伸手攥住了宋逾的手指。
宋逾握住她手,安抚地冲她笑笑,打量了下二老的神色,听到不是结婚的事,两人倒是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
沉吟了下,宋逾道:“这次去省城我们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说小蔓长得相极了她侄女韩丽珠,杨宏远的爱人,杨玉莲的堂嫂。”
赵金凤、李长河互视一眼,什么爱人、堂嫂的,绕得人头晕。
赵金凤急脾气,直接道:“你就说咋回事吧?”
“小蔓跟韩丽珠很像……”
李蔓忙打开身上的挎包,掏出袁母私下给她的结婚照,递给赵金凤。
赵金凤一眼扫过,捏着照片的手颤了下,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光又看了看,李长河紧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看了半天,才由宋逾和李蔓扶着重新坐下。
“这是杨宏远和韩丽珠夫妻,”宋逾道,“杨宏远是杨玉莲的堂哥。”
“所、所以……”李长河下意识地摸了张裁好的四方纸,扯开装有烟丝的荷包,抖着手捏了烟丝极慢地卷着,“小蔓是杨玉莲大哥家的闺女,不是杨玉莲和小岩的?”
宋逾点点头:“这事我请钟司令帮忙查了。钟司令……”迟疑了下,宋逾道,“他跟我岳父、杨宏远都认识,他还说,杨宏远跟我岳父是拜把子的兄弟。”
两人一愣,瞬间明白了,眼角一红,泪就下来了。
赵金凤紧紧地攥着李蔓的手,哽咽:“苦了你,跟着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生活在山沟沟里……”当年,要不是她跟老头子存了死志,杨宏远何必将刚出生没多久的闺女借由杨玉莲的手给他们送来啊!
小时候,孙女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有阿爸阿妈,那渴望的眼神,现在想来,还跟针扎一样让人难受。
一想到他们两老让孙女跟亲生父母骨肉分离了十九年,赵金凤就愧疚得不行。
“阿奶——”李蔓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可要说愧疚,她又何尝不愧疚,她占了小蔓儿的身体,享受的是两世都没有的宠爱。
宋逾:“63年,杨宏远一家外出游玩,遇到了恐怖袭击,一家四口,只有杨宏远和长子还活着……”
李长河惊得手里的烟丝落了一地。
赵金凤抱着李蔓“哇”的一声大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啊~”刚知道自个儿的身世,母亲和小哥就没了。
“阿奶你别哭,呜……我不苦,”李蔓忍不住跟着呜咽道,“我有你和阿爷呢。”
宋逾掏出帕子给李蔓和赵金凤擦了擦脸:“当年对外公布的是一家四口全部罹难,阿爷、阿奶,这事你们别说漏了嘴。”
赵金凤抽噎着点点头,李长河狠狠抹了把脸:“这事都有谁知道?对你的前程会不会有影响?”
“省城军区袁承康一家,认出小蔓的是他母亲,他母亲是韩丽珠的姑姑,有这一层关系在,他们只会帮忙瞒着。”
李长河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是他不愿意让孙女认祖归宗,而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现在不能认。
“韩丽珠的父母身体不是太好,他们想来看看小蔓。我们当时没有答应,主要是觉得,这事没先告诉你们一声,就认下了……”
“这有什么,”赵金凤吸了吸鼻子,揽着李蔓道,“我巴不得多几个疼小蔓呢。”她跟老头子,这些年不敢生病,不敢放松对身体的维护,为什么,还不是怕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