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间……”
陆云泽摇了摇头,“套间太豪华了,我瞒不过姥爷的。有普通的单人病房吗?不需要配多少东西,安静一点就行,之前在平县和别人合住,来来往往全是别的家属,很吵。”
“有,那我和他再说一声。”贺邵承伸手过去,用拇指逝去了陆云泽面颊上的泪痕,“你这学期没有课了?”
“嗯,没有了。”他点了点头,轻声和对方解释着,“是实习的学期,最后交一份实习证明和总结就能毕业。我在你公司实习可以吗?进工厂什么的……我可能做不到,因为还要照顾姥爷。”
“可以,都可以。”贺邵承的指腹有些粗糙,贴着那柔嫩的肌肤都不敢用力。他还记得之前的那一夜,他搂着这个人,将整张面孔都亲吻了,还啄了那细嫩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了属于他贺邵承的红印。
陆云泽没有躲,就让他摸着自己的面孔。
只是被贺邵承摸一摸脸颊罢了。
“你没有好好吃饭。”男人低哑地说着,是很确定的语气,“不可以这样。云泽,你要好好吃饭,才能有力气照顾你姥爷。”
“现在,我带你去找一家餐馆,吃点东西,好吗?”
他驱车带着陆云泽用午餐,考虑到对方虚弱的身体,贺邵承也没有去那种重盐重油的饭店,而是找了一家颇为清爽的面馆,陪着对方吃了一碗清汤面。
面里加了菜和肉,陆云泽此刻才终于有了一点胃口。他也是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身体怎么可能不饿呢?现在心里那一直压着他的大石头终于轻了一些,那股抓心挠肺的饥饿感就从腹部泛起,让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要吃饭。
他必须要吃,吃饱了,养足精神,明天去接他姥爷。
陆云泽夹了一筷子汤面,鼻根又有些发酸了。
而在平县,曾国强回了病房,晃了一圈之后又偷偷摸摸去了医生办公室。
现在要午休,办公室里基本没人,就那么一两个正在加班写病历的。他们这里就是住院的地方,患者过来也很正常,扫了一眼发觉不是自己的病人就不管了。曾老头假装沉稳,慢慢地走到了放病历夹的地方。他现在也看明白了,每个病历夹上面的数字就是他的床号,他只要找到自己那一本——
“哎,老爷子,你来干什么呀?”一旁的医生放下了笔,走过来询问着,“有什么事儿吗?”
“啊……噢,没事,没事,我就过来看看的。”曾姥爷笑了,还不打算放弃呢,“我前两天又做了一次检查,我想过来看看结果出来没。小姑娘,你能帮我找一下吗?”
医生虽然年轻,但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工作经验也不少,哪能看不出来患者的意图呢?其实对于这种事,他们心里也挺无奈的。虽然说好了瞒着,但患者本人又哪里傻呢?顶多就是瞒个十天半个月,最后都得露馅。
“应该还没出来,影像科报结果了会统一送过来,这两天还都没收到呢。”医生笑了笑,哄着老人家出去了,“等结果来了你的主治医生会说的啊,别着急,回去休息吧。”
“啊,噢,好吧。”曾国强咂了咂嘴,摇着头走了。
他一路摇头摇到病房,病房里另外两个病友也在那儿睡觉呢。他隔壁床这星期换了个人,上一个还挺好说话的老头子出院了。他也没多瞧别人,就自己拉上了床边的围帘,把整个病床稍微隔开了一点,然后脱了鞋子和外套,爬到了床上去。
医院里也不冷,他盖着一条被子就够。曾国强拉好了被子,一直拉到脖子那儿。
他已经七十五六岁了,按土话来说,那是半截脖子都埋在土里的人了。
不就生个毛病么,虽然还不知道是个啥,但他怕什么呢?
他不怕的,他都活了这么多年了,比妻子的寿命长多了呢……
老头子闭着眼睛在那里想着,眼泪却从皱巴巴的眼角里淌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没出息,又抬手稍微揉了揉,逼着自己睡觉去了。
在用过午餐后,陆云泽被贺邵承带去了那栋别墅。
他上一次像是逃一样离开了这里,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的,结果只是二十来天,他就又回来了。贺邵承开了卧室里的空调,整个房间里暖烘烘的。陆云泽吸了吸鼻子,到底是主动坐在了那张床上。
“你好好地休息。”男人低哄着,“我不来打扰你。”
“……嗯。”
他躺到了这张床上,虽然床垫也不是很软的那种,但毕竟里面有弹簧有海绵,比他宿舍或者老家的硬板床都舒适了太多。被子也很轻薄,盖在身上一点都不沉,还格外的保暖,让他冰冷的身体都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他躺在了贺邵承的床上。
枕着对方的枕头,陆云泽把半张面孔缩到了被子里,此刻心里居然没有一点仓皇和忐忑。
他只要轻轻吸气,满满的,属于贺邵承的味道就会涌入他的鼻腔,让他再清晰不过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何处。贺邵承的气息也并不难闻,不是什么烟味、酒味,就是很单纯的,一股独属于对方的味道。
陆云泽其实一直很喜欢,之前就会偷偷地去闻一闻,只是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小习惯罢了。此刻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