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大概最适合荣氏这一辈子了,她年少时失去双亲,和兄长相依为命,整个家产都被把持在叔父手中,她虽然是家中大小姐,却还是要看人眼色,和寄人篱下没有什么分别。
可自从哥哥成婚,哥嫂二人当家,荣家又起来了,她又成了金陵城最佳联姻对象,连程家的夫人都亲自上门提亲,她顺顺当当的嫁给了程家大爷。
那是个优雅温和的人,好似怎么样都不会生气!
她觉得自己是金陵城里最幸运的小姑娘,婚后还顺利生了长子,公婆要教养儿子在膝下,荣氏没有二话,她认为自己是长子媳妇,婆母膝下还有幼子在,她老人家肯定是为了她们好。
可哪里想到长子却同他们夫妻生疏了,从小就不生活在一起,但她还是挺关心长子的,可他从来都只听公婆的,甚至还以三叔马首是瞻,这怎么成呢?他可是嫡长子啊,以后要继承程家的。
偶尔她说几句,大儿子还会不耐烦。
还好有小儿子在她身边,斐哥儿大小就乖巧懂事,读书也用功,真真是哪里都好,唯一就是姻缘上好像欠缺点什么。
老大呢,又太有主见了,她看好的人选老大不肯,还自己和秦氏私定终身,荣氏早不大喜欢秦氏,不为别的,就为秦氏是独门大儒的女儿,为人并不是什么大气之人,不是说不好,而是很不适合程家。
可她说的话完全不管用,大儿子斩钉截铁的告诉众人,非秦氏不娶。
就这样秦氏才进的门。
进门之后,她头一件事情就是发作了程大爷的通房,这俩人是从小照顾大爷的丫头,都是她给的人,她倒好使小性子,说人家冒犯她,又说什么偷东西之内的话,丝毫不顾忌她这个做婆婆的脸面。
难不成她给的人都是贼了不成?
这倒也罢了,她不喜欢通房,打发了就是,却让大爷亲自出来发落,这让外人怎么看?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这俩人服侍长子端茶送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品行一向是信得过的,即便这二人真的受宠,那她是做大妇的,也该有些心胸,更遑论她给的这俩人都是笨笨的,何必下杀手。
伺候了这么些年的家生子,就这么赶了出去,还有什么活路。
荣氏无法,还得帮忙着补。
这也就罢了,偏生她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和那乐氏交好。
乐氏可是差点成她儿媳妇的人,她是二弟妹的亲戚,生的又极为标致,性情温顺,这让荣氏觉得她应该会是个好妻子,却未曾想到她一边勾搭着程斐,一边又同三老爷眉来眼去,这才彻底打消念头,让教养嬷嬷们对她严厉些。
毕竟,程家要是出了这种丑事,叔叔和侄儿同一个女人好,这先倒霉的就是乐氏,荣氏心想教几天规矩,嫁到程家族亲,远远的发嫁或者遣人回老家也不是不成。
老夫人却不管那么多,只心疼小儿子,居然还真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荣氏不清楚婆婆知不知道这个厉害,可对于别人夸她婆婆睿智,她是真的觉得好笑,就这个老婆子随时随地都要压别人一头的做法,可不像什么睿智之人。
先说秦氏,自以为有老夫人撑腰,对婆婆就只是面上恭敬,再说乐氏,就这样的水性妇人,哪里能嫁到程家来,就这样她们还都怪自己的斐哥儿不大气。
还好她见到了夏氏,夏氏还是她从小见到过的小姑娘,人家也是寒门出身,但是落落大方,她也就比斐哥儿大一点,当年若是定下她倒也很不错。
还好后来她家同夏氏也有些缘分,斐哥儿也因缘际会结识了宸王殿下,家里又沸反盈天了,个个都觉得自个儿是什么孤臣,那当年晋王还只是个王爷的时候,三弟不也是神神秘秘的吗?说的好听都靠他自己,没有程家的脸面,人家谁会给他脸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做得?
怎么斐哥儿就做不得。
况且宸王本是正嫡出身,身份贵重,为人亦是谦和。
那秦氏就好像自己的斐哥儿会倒霉一样,早早的离了她,生了闺女儿也偷偷藏着,从不让她的儿女同自己这个做祖母的看,只会在程老夫人那儿讨好。
尤其是斐哥儿随着出征,公爹把所有的人脉交给三叔,似乎是喂饭了。
他老人家甚至怕他们两口子碍事,自己致仕,还要她和丈夫一同回江宁。
即便是有再多的不舍,她也没办法,自古夫唱妇随,老爷子偏心,她却做不到完全偏心斐哥儿,走之前亲手把体己给了大儿子。
她苦笑:“我知道这么些年,你媳妇儿视我为仇人。”
“没有的事,您多心了。”
“我多不多心,你们自己知道,你们不当我是母亲,我却不能完全不顾你们。斐哥儿选了自己的路,你们,也选了自己的路,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她把唯一的匣子也留给长子了。
也许这辈子她再也回不到京里了吧,乐氏和秦氏甚至都没有送她一程,荣氏心里十分不公。
甚至她还听到秦氏身边的小丫头道:“还是我们大奶奶知趣儿,知道谁才是真的为了程家好,二爷跟着宸王去打仗,这么久都没音信,我看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