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都难以见面,芸娘你也要进京城,就连周姐姐,怕是也快了。”
周韵是绍兴知府之女,李眉儿所提的魏姐姐,是杭州协领之女,她们都是极好的交情。
魏月是杭州三品协领之女,母亲和太后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选秀进了皇四子府邸做侧妃,亲王妃相当于郡王嫡妃,身份高贵,但也困囿于王府,恐怕不得再出来。
至于周韵,出身书香世家,她要嫁回母亲娘家,和舅家表兄成亲,约莫是明年。
芸娘感叹,“咱们女儿家,最快乐的也不过是在闺中这几年了。我姐姐写信回来跟我说,建国候府不比一般公侯府邸,他们穆家原本是河东世家出身,规矩严明,我母亲便跟我去杭州府请了个据说是在宫里教过规矩的嬷嬷过来,日后,我怕是不能多和诸位姐妹见面了,大家不必怪我。”
“夏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如何会怪你呢?”周韵拉住芸娘的手道,“去了京城我们也要经常往来才好。”
“嗯,那是自然。”
周韵笑道:“你呀,一切能往前看,这再好不过了。”
芸娘一贯是个乐观之人,她指着丫头奉上的点心和零嘴儿,让周韵和李眉儿都尝尝,“这点心是我们家厨娘做的,比不得外边的,但这梅子却是我自个儿腌制的,我们夏家的梅子,生津止渴,尤其是开胃,就是姚记南北货行都比不上我的。”
这倒是,夏家的话梅或者乌梅还有姜丝梅儿都做的极好。
三人遂一道尝了起来,期间芸娘之母甄氏托丫鬟送来膳食,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好似换亲一事完全不存在似的。
如果是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心中忐忑,又担心对方因为这样的亲事不接受,嫁过去如何,但芸娘丝毫不外露,就像没遇到这种事情一样,好像自己是真的正常成亲。
李眉儿想,这样的练气功夫,她是学不来的。
以前,她羡慕这些千金小姐,现在她觉得自个儿也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很舍不得夏芸娘这个朋友的,遂把自己脖子上戴的一枚带印章的玉送给芸娘,“芸娘这是从小到大都戴在我身上的,每次都保佑我逢凶化吉,这次就送给你,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每次都遇到贵人。”
芸娘摇头:“李姐姐,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这是你自小带在身边的,太过贵重了。”
李眉儿却道:“你不要就是瞧不起我。”
她这般说,芸娘才收下,戴在自己脖子上。
芸娘和周韵魏月同为官家千金,脾气相投,但论真心,还是和李眉儿的关系更为真心,她也从手上退下一个手镯,“这是我祖母送给我的镯子,我和我姐姐一人一个,李姐姐这枚手镯就送给你吧。”
李眉儿很用心的收起来了,她有生意在身,芸娘不便留她,包了不少糕点零嘴给她带回去吃,李眉儿不好意思道:“每次来你这里都是又吃又拿的,真是的……”
“这有什么,我母亲就是怕我吃多了长胖呢。”芸娘亲自送她到二门。
李眉儿一走,周韵也不便久留,芸娘送走这些闺中姐妹,她才去母亲甄氏那里,甄氏住正房,她去的时候,甄氏正凭窗坐着,摆弄汝窑美人觚里插着的红茶花,花有碗口左右打小,碧绿色的厚厚的叶子,通红的花儿,几朵并在一处,似花海一般,壮观的很。
甄氏今年也不过三十有三,她生的佼如夏花,腰肢苗条,是个十足的美妇人,若非如此,夏时延也不会拒绝原配娘家提出的再嫁程家女过来,另娶甄氏。
这甄氏出自一个没落世家,但天生聪颖,又有姝色,辅佐夏时延从一个七品县令到四品知府,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她见芸娘过来,若有所思道:“你看那梅花清丽,却只在冬天开,桃花霏靡,不过三月罢了,再有那牡丹,还得花功夫养着,可茶花花期却长,我从未见过它凋败的时候。”
甄氏抱着女儿入怀,“你姐姐替你操碎了心,这事儿你要承情,不是每个人都想你过的好的。再有,你和娘一样婚事也是一波三折,但你看娘现在过的不挺好的么?”
娘的事情芸娘也隐约听闻过,她娘原本定过一门亲事,还是男方上门求娶的,十足的心诚,可男人有了功名就被榜下捉婿,当时就悔婚了,甄氏是老生女儿,门庭凋零,她生的貌美,若非有夏时延娶她,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但好在也有夏时延娶了她,她极会交际,在夏时延做县令的时候,她和同知家拜了干亲,之后,人家提拔夏时延,这夏时延一步步高升都少不了甄氏在背后出大力。
寒门出身,能在不到四十岁就在江南做四品官,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所以她知道甄氏想告诉她,其实利益远比容貌更能长久。
“娘,我就是有点怕嘛!”
姐姐在信上说建国候府虽然子嗣不多,但个顶个的厉害,她从小在简单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家里父亲连个妾侍也没有,她一想起那么多厉害的人,就有点怕怕的。
甄氏在女儿耳边道:“你是我的亲女儿,你姐姐不是我生的,我都能教她在何家立足,大奶奶好好的当着呢,更何况是你,你娘还会看着你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