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谁偷了?”
“罗嫑脸家短腿小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三天前。”
自从罗伟彻底丢了工作,还进局子走了一遭, 罗向上气得又进了一回医院, 几乎成了半个残废。
罗伟没学历, 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又好吃懒做不愿辛苦种地,只能给人打零工, 东做一日、西做一日, 三天两头因为偷奸耍滑被人炒鱿鱼。
罗家本来就不怎么地的境况就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刘芳整日在家伺候老头子,伺候得不耐烦,不是破口大骂老头子不中用、儿子不孝顺, 就是哭哭啼啼骂罗葑和他家的鹅。
如果不是因为被鹅拧了, 罗向上又怎么会中风?
她三天两头咬牙切齿地在家唠叨:“早晚把他家鹅吃了!”
念叨得多了, 罗向上就走心了。
去年过年, 一家人难得吃顿丰盛的年夜饭,罗向上吃了没两口,就摔了筷子, 口齿不清地大声嚷嚷:“怎么没有鹅?不是说要吃罗孬种家的鹅吗?鹅呢?过年呢, 连个鹅都不让吃,你们是不是成心想让我死呢?!”
把个年搅得谁都没过好。
罗向上才五十多,就成了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走路走不稳、说话说不清,本来就不算好的脾气愈发暴躁, 要吃什么就得做什么, 吃不到就拿着拐杖敲人, 一边敲一边骂还一边哭,还在外头口齿不清地跟人诉苦,说他白养了老婆儿子这么多年,想吃个XX都吃不到。
哭得一唱三叹、真情实感。
以至于罗伟只要一出门,就会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
罗嫑脸一嚷嚷就嚷嚷了一正月。
可是他们这儿养鹅全都是看家护院的,基本上没人杀鹅吃,网上鹅又卖得恁贵,罗伟舍不得那个钱,就给他买了只鸭滥竽充数,被老头子拿拐杖敲了头:“小王八羔子,你爹还没糊涂呢!搞只鸭子来糊弄你爹!你这个不孝子!鹅弄不到,鹅蛋总能弄到吧?白几把养你这么大,连你个蛋都吃不到!个混账东西!小白眼狼!”
他连着骂了罗伟三天,从家里骂到街里。
骂得罗伟耳朵嗡嗡作响。
罗伟心烦意乱,只能去给他爹找鹅蛋,但他们这小地方没人搞养殖,鸭蛋都少,鹅蛋更是几乎没人卖,只能去集上撞运气。
他运气不好,两个集都没人卖蛋,在网上买了几个,路上又全撞碎了。
三天前,他路过大棚附近,突然发现罗葑家鹅生蛋了,就生在大棚门口背风向阳的草窝里!
他见识过罗葑家社会大鹅的厉害,根本不敢贸然上前,在河边的石头后面蹲了半天,好容易瞅见守大棚的六只鹅结伴去刚刚解冻的时令河上撒欢洗澡,就偷偷摸去大棚背后,把六只鹅蛋全摸走了。
准备抱窝的那一对儿鹅在背风向阳的草窝里垒啊垒,铺了软绵绵的干草。母鹅沉浸在即将当妈妈的躁动和喜悦里,每天都温柔地、眼巴巴地数着自己的蛋,一枚、两枚、三枚……就等着攒够六七枚蛋,就准备孵小鹅啦!
结果还没孵呢,鹅宝宝竟然就被偷走了!
母鹅怒了。
它再顾不上洗澡,啊啊大叫着、连飞带跑地追了上去,公鹅兢兢业业地护卫在媳妇左右,率先对偷蛋者发起了攻击!
罗伟没跑出多远就被鹅撵上了,不得不抱头鼠窜,衣服也破了、脸也破了,蛋也破了,蛋清和蛋黄流了一地。
这可都是它们期待了许久的、未来的宝宝啊!
两只鹅瞬间红了眼,豁出命去,啊啊啊地拧人,把罗伟拧得哭爹喊娘,抱着头、撅着屁股逃回了家。
终于把魔鬼鹅关到门外去了。
罗伟松了口气。
但第二天早上,他刚拉开门,鹅们就扇着翅膀、照着他冲过来了。
一只专注拧他脸。
一只拿大翅膀照着他啪啪猛扇耳光。
两只鹅不眠不休、日夜在大门口蹲着,只要他们家有人出门,立刻冲上去一顿猛拧猛扇。
……他再也不敢出门了。
“还在门口蹲着呢,”铁继宗也叹了口气,“怎么叫都叫不回来,饭也不肯吃、觉也不肯睡,眼睛都熬红了!”
罗葑抿了抿唇:“我去看看。”
罗嫑脸一家三口怎么就是不肯消停呢?
苦还没吃够吗?
鹅们一看见他,都凑过来,委屈地弯下脖子,在他手心里拱啊拱的,还委屈地小声啊啊叫。
眼睛也熬红了,毛也脏了,就连头上的大肉瘤都没有光泽了。
罗葑揉了揉它们的小脑袋,让小弟们回去弄点菜回来,给鹅们吃。
鹅们向来听他的话,低头乖乖吃菜,可是吃了没几口,就恹恹地停下了口。
连平常十分之一的胃口都没有!
罗葑将心比心,如果有人敢动他的宝宝,他肯定是要拼命的!
鹅本身的智商就不算低,吃了息壤更是聪明得不行,所以失去宝宝这件事,对于它们的打击就比一般的禽类更大一些。
罗葑心疼坏了。
他一手搂了一只鹅,揉了揉它们额头上的大肉瘤,低声道:“我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