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虽然没受累,但马车逼仄闷热,梁山伯习惯了酷暑倒是还好,祝英台就很不适应了,下马车的时候脸色都有些惨白。
梁山伯担心极了,跟在后面絮絮叨叨:“你这年岁身子骨还这般娇弱可不行啊,日后胡夫子射御课上你可不能再偷懒,多多动起来,身体才会好。”
祝英台脑袋瓜子被念叨的嗡嗡的,却也知道梁山伯好意。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有难言之隐啊。
最后还是范婉给解了围:“身子不好可不能马虎,还是要找个正经大夫瞧瞧,有的毛病,动起来反而更严重。”
祝英台连忙在旁边狂点头,表示赞同范婉的话。
梁山伯却惆怅的叹了口气:“如今好大夫都被带去了皇城,咱们乡野之处,能识得几株药,能治个头疼脑热的,已经是顶难得的了。”
范婉闻言,心里一跳。
拎起茶壶亲手给梁山伯倒了一杯茶,然后才问道:“乡野之中,这医者竟是这般难寻?”
“是啊。”
梁山伯苦笑:“我娘……我爹当年淮河治水,虽评了个中下,做了个五品,却也很受百姓爱戴,可就是这样,最后病了,我娘也是遍寻多地,未能寻到好的大夫,最后我爹还是病死了。”
“节哀啊。”祝英台见他自揭伤疤,十分感性的安慰道。
梁山伯释然的笑笑:“无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也进了万松书院,待考中了就能到县中正那里评核,到时候若能得个一官半职的,日后日子就好过了。”
范婉理解的点头:“你如今家中还有几口人?”
“就一个寡母,再无他人了。”
祝英台听了愈发心疼,她们祝家庄家族繁茂,盘根错节上百户人家,逢年过节光旁支的孝敬就能堆满三间屋子,还真想象不出来梁山伯这样单门独户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日后评核过了,你打算去做什么?”范婉又问。
“我想像我爹一样去治水,我爹死了,但淮河水还在肆虐,老百姓还在因此而遭殃,我要继承我爹的遗志,制服那淮河水。”梁山伯说起自己的梦想,两眼熠熠生光。
此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日后会因为一段爱情,而葬送了所有的梦想与希望。
范婉看着他的眼睛,终究无奈叹息摇头:“中正评核,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你就算评核,中品都是艰难,顶多成一方县令,再无你父辈荣光。”
梁山伯抿嘴笑笑:“便是下品,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范婉定定的看着他,最终抬手拍拍梁山伯的肩膀:“若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余姚找我,若有能帮的上的,我必不会推诿。”
梁山伯虽不知为何谢兄会这般承诺,但有个世家好友,于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所以他立即拱手道:“那愚弟就先在此谢谢兄台了,若兄台有用得着愚弟的地方,也只管吩咐,愚弟定全力相助。”
范婉趁热打铁:“我还真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们。”
两个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你们知道桐城么?”
“桐城?”梁山伯和祝英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最后还是梁山伯先开了口:“您问桐城作何?”
“怎么?”范婉疑惑的看着他们:“有哪里不对么?”
“并无哪里不对,只是……桐城早已失守,如今由胡人占据……”说到最后,梁山伯渐渐消音,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桐城虽属于大晋领土,但由于前朝内战不休,元帝的重点又在皇城,等元帝谋了天下回头看,才发现西北失守,被胡人霸占了,路秉章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进了皇上的眼,也是因为他的父亲乃是镇北候,在被诬陷前,一直都在西北军中坐镇,那边多是路家亲信,路秉章若去了,能最快速度的稳定局势,这才不拘一格降人才。
范婉听后,神情有些怔忪,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过来,话锋直接转了个弯:“我说桐城,乃是想探讨一番,这桐城可有收复的可能。”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才都摇了摇头。
他们都知道……难。
除非天降猛人,强过路秉章,否则想要收复,比登天还难呢。
尤其范婉还是世家中人。
“这事儿还是得看路大将军,他手下三十万精兵强将呢。”
路秉章啊……
自从得知他是胡万荣的弟子后,她就开始盘算起了这个人,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国家强不强大,不是看那些文人掉书袋,还是得手里有兵才行。
和一个实权将军若是能扯上关系,对于她这个世家旁支的旁支不是坏事。
桐城瘟疫……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但能叫系统发布任务的瘟疫,绝对不可能是小瘟疫。
最大的可能就是十室九空,封城烧尸这样的超大型瘟疫。
一个搞不好,说不定整个大晋都要被这场瘟疫给牵连了。
当然,如今对范婉来说,最重要的却不是瘟疫爆发后该怎么处理,亦或者该怎么提前预防,以及,该如何找到瘟疫爆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