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两个书童此时心中所想,只一门心思沉浸在练武中,她身手矫捷,动作苍劲有力,每一次出拳都仿佛能够听到破空声,丝毫不用怀疑,这看起来不算大的拳头砸到人的身上,骨头都说不定会断掉。
练了一个时辰武艺,用了早膳后便梳洗一番,换上校服,往课堂去了。
一进教室,就看见占据了学渣位的祝英台,正满眼激动的对着她招手。
她的左手边是梁山伯,后面是马文才,右手边空着,显然是为她留的。
范婉也不抚好意,径直走了过去,落座在她身边。
“谢兄快坐,这可是我和梁兄特意为你留的位置。”
范婉:“……”
我谢谢你,千辛万苦留了个学渣位。
不过却还是对着祝英台抱拳:“多谢祝兄,多谢梁兄。”
梁山伯对着范婉憨厚的笑笑。
说话间,授学的夫子就到了,由于这个班都是基础不错的学子,直接从《大学》开始学起,夫子先领诵一番,然后便要求背诵,再来便是讲授其深意。
学生们理解能力有强有弱,类似范婉之流,早已在家中族学就已经学过《大学》,可夫子言之有物,依旧能叫他们耳目一新,发人深省。
学子们听的如痴如醉,悟性较强的,更是已经拿起笔,写下自己的感想。
范婉自然不甘落后,她从后世而来,从古至今多少释义她都曾见识过,一句话,一个字,从各个方向入手,早已有千百中解释的方法,所以她也就自己的理解,结合如今的社会形态,写下自己的感想。
夫子领诵后便由他们自由学习。
或读或写,他都不会打扰,反而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到每一个学生的书案前,看看他们的进度。
到了这个学渣小角落不由驻足。
后面的马文才他是知道的,乃是会稽太守之子,傲气是有的,写下的感悟也是神采飞扬,而他前面的祝学子,则心思更为细腻,思考的也更加全面,梁学子的释义很平和,也很宽泛,从大局来看,是几人中最中庸的,至于这位谢学子……夫子捋了捋胡须,不由抿起唇。
只觉得文字好似隐藏云雾间,似什么都说了,又似什么都没说清楚,叫他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一些影子,却不见真容。
夫子瞥了眼范婉那张神色淡淡,并无异样的脸。
只不知,是刻意如此,还是……理解不到家。
看完了四人感悟,夫子并未停留,很快就往前去了,结果就看见一张写满了狗屁不通言论的纸,顿时手一颤,扯下了自己两根胡须,再看名字,娄敬文……好嘛,娄家小儿子,那位不学无术的主儿。
人在专心致志时,时间总觉得过的特别快。
也就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午休时间。
“谢兄,咱们一路同行吧。”
马文才站起身来,邀请范婉一起回去。
由于住的近,范婉自然点头应允:“也好。”
于是收拾了书本,便起身同梁祝二人告辞,同马文才一同出了教室,往西边的院落走去,祝英台在后头看了只觉得十分羡慕,忍不住感叹:“真好啊,独居一院,书童也能多带一个。”
“咱们院里也是不错,刚好银心与四九也能做个伴,不然咱们上课,他们可太无聊了。”
“也是。”
祝英台一听又高兴了起来。
等回了房间,四九和银心早已打好了饭,摆在桌上。
膳房菜肴中类颇多,但每个学子规定只能拿两份菜,于是四九和银心就约好了,拿四个不同的菜,这样公子们就能多吃几个中类了。
“这么一瞧,还是住在一块儿有好处。”祝英台喝着鸡汤,忍不住笑道。
“嗯。”
梁山伯饿急了,咬了一口馒头,连开口说话都没空了。
另一边,范婉与马文才在路口道别,便转身回了自己院里,满满的三层食盒六道菜摆在桌上,范婉财大气粗,给两个书童都买了饭,每日六道菜,范婉用一些,剩下的都进了书童肚子里,短短几日,书童的面色都好看了几分。
“公子,昨儿个我瞧见隔壁马家的书童在咱们院外头探头探脑的,您仔细着些。”
砚台走到范婉跟前小声禀告。
“哦?”范婉筷子一顿:“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砚台摇摇头,面上带上惭愧,好似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
倒是旁边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墨痕开了口:“禀告公子,今儿个去膳房的路上遇上马公子的书童学文,他同小的打听起了谢家事。”
范婉闻言顿时蹙眉。
马文才打听谢家事?
为什么?
谢必琮不过谢家旁支中的旁支,本人又是个没用的,品行也算不上端正,若不是大小崔氏在外张罗,说不定现在都过的穷困潦倒的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值得马文才去打听的?
范婉有些想不通。
但不妨碍她提起警惕。
世家、皇权、豪绅……这个世界可比前面两个世界复杂多了。
天下看似归一,实则权柄却是分散的。
范婉顿时吃不下去了,叫砚台将饭菜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