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接到胤禔折子的康熙愤怒无比。
什么叫做对方的武器皆是□□,什么叫做费扬古危在旦夕,什么叫做对面拥有比红衣大炮更加诡谲凶猛的武器,什么叫做对方神出鬼没,着实叫人无处下手?
他的数万大军呢?
他的红衣大炮呢?
愣着作甚,直接碾压式轰炸啊?
什么?
对方战术诡谲,擅长以小博大,神出鬼没,无声无息穿插入敌营后方,所以才导致他们防不胜防,且对方深谙擒贼擒王的道理,费扬古伤重,其他将军也是各有伤亡?
康熙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对面打仗不按套路啊。
看着御案上面整齐摆放着的几杆枪,康熙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伸手拿起枪来端详。
枪的外表很是普通,把手处用麻布随意的缠绕着,增加摩擦力,预防使用时从手心脱落,拉栓处还带着硝烟,往里看,枪膛发黑,仿佛被火燎过似的。
若说漂亮,这肯定比不上他私库中那镶嵌满了宝石的火铳漂亮。
但若说威慑力,眼前这杆枪却比所有枪威慑力都强。
这是真正见过血的,杀过人的枪,可那些抓在手里打打猎物的不同……
康熙捏着枪,也不知过来多久,手指都变得冰凉了起来,旁边的梁九功一直缩着脑袋不敢吱声,眼前的皇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皇上,他不敢在此时开口,生怕被迁怒。
突然,康熙转过头来吩咐道:“梁九功。”
梁九功猛然一个激灵,往前走出一步:“奴才在。”
“传戴梓。”
“嗻。”
梁九功颔首,迅速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去传唤戴梓去了。
戴梓过来觐见的时候,康熙真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戴梓跪下请安:“微臣恭请皇上圣安。”
“起吧。”
康熙睁开眼,也不客套,直接对着戴梓招招手:“你过来,看看这几把枪。”
戴梓愣了一下,才‘嗻’了一声,上前去取了枪仔细看了起来,戴梓不愧是枪械方面的天才,不过一会儿就看出了门道:“这枪构造着实不同,一时半会儿,微臣也只能看出分毫来,若是能与制作者当面详谈,或许能知道的多些。”
戴梓眼底染上狂热,神情也带上几分兴奋:“敢问皇上,可知这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东北叛军。”
康熙冷哼一声,给了个答案。
戴梓猛然跪下:“微臣不知此事,还求皇上恕罪。”
康熙摆摆手,他并非迁怒之人,戴梓的话也并非冒犯,再说他还要用到戴梓,自然不会在此时将人定罪:“起来吧,你再看看这枪,若叫你仿制的话,需要几日功夫?”
戴梓擦擦额头的冷汗,再次拿起枪仔细端详,这一刻比之前更加的仔细,心情也更加的凝重。
他曾经仿制过英吉利的枪,那时候为了皇上的颜面和大清的威严,他废寝忘食,三日功夫便仿制出来了,那时候虽然任务紧迫,可他对自己充满信心,无非时间太短,导致好似很难似的。
本以为这次也是这样,只是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后,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把枪,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里许多地方,却是他从未见到过,也从未接触过的。
“难道说,这把枪是来自西洋的?”
戴梓忘却自己所在位置,不自觉的喃喃自语,却不想被康熙听在耳中,只见他立即扬声:“宣南怀仁。”
南怀仁是比利时人,天主教耶稣会的传教士,也是康熙天文与几何的启蒙老师,算得上帝师,他将欧洲取的科研成绩全都告诉了康熙,这也是整个天主教在大清赖以生存的根本,只是他也没想到,康熙竟然故步自封,如此多的科研教学竟然成了他的私人知识,并未传播出去。
这对南怀仁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好处是欧洲的科学还在进步,可这片富饶的东方土地却还处于冷兵器时代,未来将不再是欧洲难以企及的对手,坏处则是天主教的宣传力度得到了压制,他没办法发展出更多的信徒。
如今,南怀仁病了。
他年岁已经不小了,三十岁时,因为‘历法之争’而入狱一年,那一年他的日子很不好过,年轻的时候无所谓,如今年岁大了,当年受过的罪就体现出来了,尤其是这关节,一到天寒地冻,就疼痛不堪。
南怀仁踉跄着扶着小太监的手进了乾清宫。
康熙依旧不废话,让戴梓将枪递给南怀仁。
只一眼,南怀仁就发现,这枪与他之前接触过的都不一样,里面许多改进连他看了,都忍不住拍案叫绝,甚至想要分解开来仔细研究。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参与过铸造大炮的人。
他参与督造的神武大将军炮到现在都还是大清准头最好的大炮。
可这把枪,却依旧叫他看了觉得惊奇不已,甚至有的地方,都有些看不懂。
康熙没有贸然开口,而是观察南怀仁的表情,所以南怀仁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康熙的眼睛。
“南师瞧瞧,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