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一见是甄太妃,顿时挂上讨好的笑:“奴才参见太贵妃娘娘。”行了一礼后,安康站直了身子:“老奴奉太上皇之命前往福寿宫。”
福寿宫,皇太后所住居所。
水渊登基为帝后,曾经低调无比的兰妃娘娘一跃成为了太后,直接越过甄太妃,成了宫内第三尊贵人。
如今的甄太妃若是去福寿宫,还得低头给兰妃娘娘请安,这也是甄太妃最无法接受的事情,毕竟这位兰妃以前是她的陪嫁丫鬟,当初若不是她的话,就凭兰妃那卑贱的身份,别说当太后了,恐怕都见不到天颜。
甄太妃闻言,眉心骤然蹙起,眼底已经浮现不悦:“可是有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送些赏赐罢了。”安康是太上皇的心腹,与后宫诸妃间一直不曾与谁交好过,太上皇喜爱谁,他就多偏袒些,一旦太上皇不喜爱了,也就没什么交情可言。
赏赐……
甄太妃一听这两个字,顿时眼睛就红了。
就在不久之前,太上皇眼里还没有兰妃这个人,如今她的儿子成了皇帝,反倒与太上皇成了正儿八经的夫妻,她这个宠妃,如今却沦落到连万福宫都不能出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她心底愈发恨意翻腾。
“若是太妃娘娘无事的话,老奴便先告辞了。”安康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甄太妃的反应,干脆垂首直接告辞。
若说曾经因为甄贵妃得宠,安康还能对她殷勤些的话,现在死了儿子,还只封了太妃的甄氏,他当真是没看在眼里,言语中恭敬依旧,只是没了以前的耐心。
甄太妃也没想到,自己不过片刻不曾说话,这老阉奴就敢这般对待自己。
顿时眼睛更红了,捏着大宫女的手愈发的用力,长长的指甲几乎扎进大宫女的血肉里:“这老阉狗,当真是忘了以前对本宫卑躬屈膝的模样了。”
大宫女吃痛,却不敢吭声,只敢默默忍受。
自从瑞王去了,自家主子的性情越来越喜怒不定了,也就在面对两位小主子的时候,才能露出个笑脸来。
“去查查,太上皇命这老阉奴送了什么去福寿宫。”甄太妃眼底狠色翻涌。
不管是什么,她都得给田氏这个贱人一点教训尝尝,免得真以为自己当了太后,就能骑在她脑袋上撒野。
太上皇最终定了三月初八的日子启程去承德。
阳春三月,真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路赶路也不煎熬,再加上四处春耕,也恰好能让太上皇看见遍地新绿的大好气象,等慢悠悠的晃到了承德,天气也正好热了。
在启程之前,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给康王发丧。
康王水潇,柳贤妃独子,自小聪慧,因意外落水而落下了病根儿,当年众皇子封王时,太上皇特意赐封号为康,就是希望这个儿子能健健康康的活到老,更是在众王爷出宫建府时,将他留在宫中休养,可见太上皇对之的宠爱。
然而,康王福薄,到底还是没能熬下去,年仅二十岁便因病殁世。
两任帝王悲痛万分,太上皇更是昏厥数次,身体直接垮了,为了社稷,为了朝纲,将皇位传给了如今的陛下,而新皇也是难掩悲痛,下旨命工部建造陵寝,停灵数月后,这位康王终于发丧了。
生前富贵,死后哀荣,这位康王都有了。
这是前头死掉的勤王与瑞王都没有的待遇。
只是到了发丧当日,大家伙儿才发现,康王嫡子不见了踪影,可偏偏,无论太上皇,还是如今的陛下,对此都没有丝毫的解释,仿佛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就连逝去的康王妃娘家也不曾多嘴问过一句。
太上皇眉眼恹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悲痛,到了下午的时候,直接坚持不住,昏死了过去,这下子,更没人去管那个才几岁的小娃娃了,阖宫的眼睛都看向了太上皇。
丧事过后,太上皇携诸妃迁去承德行宫。
陛下亲自到城门口送行,看着太上皇仪驾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无论是水渊,还是皇太后田氏,此刻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尤其是太后,她脸上甚至挂上了笑容。
回了宫里,她忍不住拉住水渊的手说道:“自此以后,这宫里便是皇儿做主了。”
水渊心底也是激动万分,但是他喜怒不形于色久了,便是这会儿高兴,也只是淡然的点点头:“嗯,母后日后在宫中也能自在些。”
“是啊,如履薄冰了这么多年,哀家也终于能松口气了。”
太后想到这些年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忍不住红了眼圈,她捏着帕子掩着鼻子:“过些日子就夏至了,今年皇儿可要去甘泉行宫避暑?”
“朝中事多,今年便不去了,宫中燥热,母后可自行前去,正好将后宫诸妃给带过去。”说起后宫里那群女人,水渊面露冷色:“正好您也好去见见舅舅,听说他年前收了个女弟子,你也好替他把把关。”
太后一听水渊提起清晖收了个女弟子,顿时眉开眼笑:“倒是没想到,他还开窍了。”
“母后!”
水渊蹙眉,头一回露出不悦的表情来:“那只是女弟子,并非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