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猛地坐起身,还没开口就又捂着脑袋痛苦的躺下了。
“蓉儿,你怎么了?是头疼么?”范婉连忙一脸焦急的凑过去为他按额头。
温软的小手裹着馨香轻轻的在额头上按压着,少年郎晨间本就冲动,刚准备上手去揉捏小手,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啜泣:“蓉儿,你别吓娘,你到底怎么了?”
瞬间萎了谢谢。
“头疼。”贾蓉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昨日酒喝多了吧,你别怕,娘让人送醒酒汤来。”说着,她也没起身,而是直接喊道:“瑞珠。”
“大奶奶。”门外瑞珠应了声,经过了昨夜,她的称呼已经变了。
“让人给大爷送碗醒酒汤来。”说着又回头坐到贾蓉身边,继续为他按头,嘴里还温柔的责备道:“你说说你,多大人了,人家敬酒你不知道挡着点,那黄汤下了肚,难受的是自己个儿,还惹得娘为你着急。”
贾蓉惯来是被女人小意温柔的捧着的,按理说应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话,可偏偏,范婉此时的身份是他那早死的‘亲娘’,这话听在耳朵里就不同了。
昨夜发生的种种,他早已尽数想起,他是不想相信的,可这女子说的话,却是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幸,只要他去查证一番,便可知这女子是真是假,既然如此容易查证,若真是假的,她又何必撒这个一戳就破的弥天大谎呢?
所以贾蓉心底里,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
更别说,他幼时失恃,父亲脾气又暴,其实心底里,是渴望得到长辈疼爱的。
他嘴上不说,心里哪里不羡慕西府的凤凰蛋呢,两府之间,恐怕也就贾琏和他地位相当又同病相怜,所以他们叔侄的关系是最好的。
“大奶奶,醒酒汤来了。”敲门的是瑞珠。
“进来吧。”范婉脱了鞋钻进帐子里,等瑞珠到了床前,才伸出手去:“把碗给我,你出去把门带好。”
“是。”
瑞珠退下了,范婉连忙抱住贾蓉的脑袋,自己先抿了一口,才递到贾蓉嘴边:“不烫了,大口大口的喝下去,有点苦,等会儿娘给你拿蜜饯甜甜嘴。”
这奔涌而出毫无保留的母爱,瞬间淹没了贾蓉。
于是就被灌了满嘴的苦药汤子,想要挥开又听见耳边传来满是母爱的安慰声,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喝了下去。
醒酒汤极其有用,至少贾蓉这会儿就只感到口苦,感觉不到头疼了。
“你说你是我娘……还有什么证据没有,哪怕只再说出一样,我就信你。”贾蓉被苦的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可到底还是忍不住的又问了一句。
范婉伸手拿过一个蜜饯,亲昵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屁股上有个圆形的胎记算不算证据?”
贾蓉:“……”
啊这……还真算!
这么说:“你真的是我娘?”贾蓉猛地翻身趴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范婉。
“那当然,不然我好好的大奶奶不做,非要做你娘?”范婉横了他一眼,将蜜饯塞进他嘴里。
贾蓉嚼着嘴里酸甜的蜜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范婉,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濡慕,娶妻固然高兴,可和亲娘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只是:“老爷早几年就再娶了,娘你……”
“别提你爹,我恶心。”范婉脸上的笑容‘吧唧’一下沉了下去,眼圈下一刻就红了:“你以为我是怎么死的?”
贾蓉愣住,嘴里的蜜饯顿时也不嚼了。
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娘不是病死的?
“当年我身体极好,怎么可能因为生了你就突然不好了。”说到这里,范婉已经落下泪来,她连忙捏着帕子擦眼泪:“你爹这人这么多年想必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最是个贪花好色冷漠无情的,当年我生了你,缠绵病榻,他却流连花丛,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以至于那些人胆大到能冲到正房里指着我鼻子咒骂,儿啊,我看见你爹那张老脸就犯恶心,只恨不得扑上去挠死他才好。”
“娘,你别哭。”贾蓉此时已经十分相信眼前的人是他早死的娘了,毕竟贾珍在家里虽然闹得厉害,在外头还是注意形象的,秦家那小门小户的哪里知道宁国府的老爷是怎样的人。
连忙起身帮范婉擦眼泪。
“儿啊,你可知娘为了能还阳吃了多少苦。”
范婉顺势往贾蓉怀里一扑:“一切皆因我放不下你啊,这贾家上下就没有一个会教孩子的,我怕你跟着你爹,日后也跟你爹一样,变成一个贪花好色的色中饿鬼。”
贾蓉:“……”
别问,问就是心虚。
幸好成婚前为了表现对妻子的尊重,把后院那群莺莺燕燕都给打发了。
“不会的娘,我怎么可能会变成那种人。”贾蓉立刻讨好的笑笑,拿对付贾母的那一招对付起了范婉。
范婉这才擦了擦泪,一副被哄好了的模样:“蓉儿,你可千万不能学你爹啊,若是你真学了你爹,咱们宁国府可就完了。”
贾蓉一愣:“哪里至于。”他觉得他娘在危言耸听。
“你听娘的,你要是学你爹,娘就一头碰死再入地府。”范婉一把捏住贾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