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采华忍不住偷偷撇嘴,每人一块钱够干啥的?一天还不到两毛钱!
可是他笑着点头,夸妈妈大方,还保证自己金盆洗手了。
但是他跟哥哥交换了眼色,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年热闹地过完后,还没等大家伙回过味来,便蹭蹭跑远了,谭永年继续上班开出租养家糊口。
厂里进购货物,由家属们批发外销,已经成为一种固定模式。
大家要么摆夜摊,要么便驮着货物结伴赶集,只是他们明显感觉到,随着年的走远,货物销售速度越来越慢。
众人积极乐观的心态,再次一点点出现了裂痕,着急地寻找厂长谭父或者胡安阳商议解决法子。
只是,法子还没要到,他们反而被通知,厂子暂停进购货物,毕竟他们是肉联厂的员工,还是要回归本职工作的。
大家伙都明白,个人销售与厂子总销售是挂钩的,相同时间内获取的利润越来越小,厂子停止进货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他们品尝到倒卖货物的甜头,哪里还想继续过守着死工资的日子呢?
年前肉联厂员工们的工资已经从月初被拖到月末,年后更是再度突破到月初,相当于少发一个月的工资!
而且实发工资比上次少了一成,即便厂子特意拿出这一个月来批发货物盈利的一部分,作为奖金把工资补齐。
大家伙高拎起来的心,再也放不下去了。
厂子的盈利也是一定的,支出一点少一点,总有厂子发不出工资,大家伙下岗的那一天。
胡安阳是想着天暖和后,比较适合动工建筑超市,便一直迟迟没有同谭父商谈收购方案。
可是,众人已经安耐不住,有不少职工去厂办公室,提交买断申请书。
正好厂子里有钱,便按照员工的岗位、工龄等给付,少的能有一两千,多得能达到六七千!
一个两个拿到钱了,其他职工也心慌啊,渐渐越来越多的人脑袋发热递交了申请。
他们几乎都抱着,宁愿自己多拿点钱买断工龄,做点小生意另寻出路,也不想在这里干耗着,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五百多人的厂子,一下子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人了。
其他领导愁的紧,他们也想离开啊,可是离开了这里他们又能去哪里,不还得从头开始干?
他们已经没有小年轻的闯劲了,但是不离开,他们面对越发萧条的厂子,心火烧得他们一个个嗓子难受、牙龈子肿痛、嘴角起燎泡!
“厂长,你是咱们厂的一把手,我们都吃不好睡不好,你咋还笑得出来呢?”王副厂长下班的时候,碰到谭父,忍不住喊住人,“是不是你想到了解决法子?”
谭父笑着说:“确实有点眉目了,只是得再等等。”
王副厂长眼睛一亮,拉着人就往一边走,压低声音:“老谭,你就跟我交个底呗?可能性有多大?”
“我们一同共事了几十年,你这藏着掖着的忒不厚道……若是,若是回头咱们有了解决法子,那些卖断的人不乐意了,岂不是出大乱子?”
谭父摆摆手:“他们可没这个立场,是咱们逼迫他们离开的吗?”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可亏待他们,补贴少给了?不说别的,这福利房是直接归个人了,补贴也比别人多两三倍呢!”
“当初我们的同志们,是不是一连询问他们三遍?他们是坚定要走啊,没想着与厂子共生死……你瞧瞧留下来的都是哪些同志?”
王副厂长愣了下,脑海中扒拉了一下,“都是咱们那几批入厂的。”
谭父笑着点头:“对,不管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对厂子有感情,不舍得走,坚守到最后一刻,还是说我们不知道离开这里去哪里,总归留下来了。”
“厂子需要的也是这样的守护者,能帮助和值得帮助的,也是这样的员工!”
王副厂长赞同地说:“确实啊,其实你说有了解决法子,是不是也不能将咱们厂子五百多名员工全部吸纳进来,所以你就一直憋着没有说,等他们自个儿主动离职?”
谭父拍拍他的肩膀:“老王,不管什么法子,只要没见到成效,我们是留不住人的。”
“过年到现在才两个月,家家户户都跟着厂子赚了一波钱,厂子也努力给他们将工资补齐,可是他们仍旧要走。”
“我们拉着他们,只是阻挡了他们赚钱的路……”
王副厂长叹口气,“对,过年那会儿,大家伙卖货卖的,心都野了很多。原来大家伙看着别人下海倒卖,只眼红地瞧着,现在他们有了胆子、尝到了甜头,也有了想法,自然不乐意抱着微薄的死工资。”
“不过啊,老谭,你那法子,不会又是你家二儿媳妇想的吧?”
谭父点点头,“可不就是她?我也不瞒你了,她啊准备将咱们厂子收购,建成跟外国一样的综合性超市。”
“最近她跟老二在忙着筹备资金呢,钱不到位,我也不敢打包票,怎么跟你们说?那不是让人空欢喜一场?”
一听说开超市,王副厂长都难免激动下,“之前我听到一些风声,但是迟迟没见你们动作,还以为是纺织厂那边的人瞎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