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降书?” 皇上皱着眉, 他看过那封逼降书,没看出来有何不妥。
高庐和夏大学士等人也盯着阮亭,等着他的回答。
一个初出茅庐的郎君, 踏入官场不过一年时间,倒是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能有什么对策!
阮亭清越的声音回响在大殿,“索延汗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京郊,逼降书也是随意找了一个汉人书写的。索延汗乃鞑靼人, 逼降书上却是我大晋朝的语言,拿这一点大做文章,索延汗势必会恼羞成怒。
先派遣议和的官员前去商议,拖延时间,然后点出逼降书的问题,言辞间要把握好分寸,既要激怒索延汗, 又不可让他怒火中烧, 不管不顾下令攻打京师。这样一来,索延汗势必会收回逼降书, 便可以拖延几日。而在这一段时间, 各地勤王的军队应当可以赶到京师。届时,便可缓解京师被动的局面。”
这个法子, 除了阮亭, 在场的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想到。
拿逼降书大做文章, 听起来有些刁钻奇特, 可细细想一想, 也不无道理。
殿内安静下来,方才的喋喋不休不见了,其他**衡着利弊。
高庐那一派的一位王御史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阮修撰的提议可行吗,你怎么确定索延汗一定会收回逼降书?”
阮亭此举,并非贸然为之,而是与杨清和等人商议后决定的。
他道:“魏同十几万白银的贿赂,索延汗便可以放弃侵占西安府;兵临京师,索延汗也是顺手找了一个汉人写了逼降书,便可看出来,此人贪财重利,粗枝大叶又狂妄自大。
逼降书上写的是晋朝的语言,此事说大不大,却也不是件小事。
单这一点,索延汗便失去了制高点,传出去,蒙古其他各族也会嘲讽于他,讽刺他不敬重蒙古,更认可大晋的文化。
拿逼降书来激他,为了颜面和名声,索延汗一定会收回逼降书,重新书写一份。况且,不管此法子可行还是不可行,眼下并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不妨试上一试。”
“这……”
那位王御史没了声音,阮亭那几番话,有理有据,确实无法反驳。
“ 是个可行的提议。” 皇上踱步的动作停下来,深思熟虑一段时间,方出了声,“ 只是,朕还有一点担忧,如若勤王的兵马没有及时赶到,索延汗执意要攻入京师呢?”
阮亭自是想到了这一点,“回禀圣上,索延汗是鞑靼的首领,而鞑靼与蒙古其他各族时常交战。索延汗尚未统一蒙古各部,对于其他各部而言,京师是人人都想收到囊中的一块肥肉。
若索延汗占领了京师,怕是还未回到蒙古,他便会被其他各族联合**。”
京师这块肥肉人人觊觎,可胃口太大的话,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所以,只要索延汗不是蠢笨之人,便不会在不合适的时间占领京师。
高庐把目光移到阮亭身上,面上没太多表情,那眼睛里,却带着一二分不易察觉的复杂以及欣赏。
大殿内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官员,虽有威严,却更多的是古板和沉沉的死气。
他是这样,杨清和、夏大学士等人亦是这样。
他们这些人是即将落下的余晖,而面前这个年轻的郎君,身躯峻拔高挺,眉眼间蕴着勃发的旺盛与年轻,宛若旭日东升的朝阳。面对棘手的难题,当着这么多官阶比他高的官员与天子,丝毫不怯场,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阮亭想到的角度,是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所忽略的。
高庐的关注点在于京师的兵马和整体上的安稳,许是为官多年,油滑惯了,他觉得可以放任索延汗侵占大晋的财产与物资,只要索延汗满意了,便会带着兵马回去鞑靼。
而那些丧命的百姓和拱手让出去的金银珠宝,反正是从国库里出的,又没损害他自身的利益。
若没有阮亭的提议,他的法子,未必不可行,一时的议和与求饶,牺牲一部分,维护的是更多人的利益。
可与阮亭提出的对策一对比,倒是让高庐一张老脸有些许羞愧。
皇上踱步到了高庐身边,“高爱卿,你怎么看?”
高庐能做到首辅的位置,也不是心胸狭隘之徒,“回皇上的话,微臣认为可行。”
“朕也是这么觉得的,那就按照阮亭的提议来。”皇上看向在场的官员,“派谁与索延汗议和呢?”
杨清和主动出了声,“圣上,高首辅乃百官首领,见多识广,沉稳又顾全大局,议和的人选,非高首辅莫属。”
听到这句话,高庐心里感叹着,放眼整个朝堂,再也没有比杨清和还要滑头的人了。
杨清和是次辅,平日事事依附于他,常遵从他的意见,可关键时刻,却推出阮亭与他打擂台。
打了擂台,这个老滑头又向皇上举荐他为议和的大臣,等于说明摆着把功劳送到他手里。
打了一巴掌,又给了甜枣,杨清和不愧是李春言的学生,吸取了李春言倒台的教训。
至于阮亭,看起来也跟着杨清和学到了不少。
今年他寿辰的时候,阮亭不再像去年那样拒绝,而是给他写了一篇祝词。
阮亭的这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