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小皇帝更直呼稀奇,对周念南道:“崔相出了何事,这么火急火燎地往外赶?甚至都来跟朕道别。”
周念南道:“找人问问便知。”
两人找到守在御书房外的内侍,后者道:“奴才听着,似乎崔相的夫人出了意外。”
周念南脸色大变,一揪住他的领口,“出了什么意外?”
内侍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道:“好像跌落悬崖,人了。”
周念南眼神空了一刹那,人了?谢渺了?谢渺死了?
“摄政王——”
小皇帝刚喊了个名字,便见周念南头也不回地离开,速度快得跟崔相有的一拼。
真奇怪。
他不解地想:崔相的妻子了关摄政王哪门子事?
*
右相府中,众人神色哀恸地围在厅前,见到崔慕礼后自动让出路,垂着双退到两旁。
崔慕礼听到里头传来阵阵哭声,从声音来听,谢渺的心腹丫鬟拂绿。
他跨过门槛,望向厅中央,那里摆着一张红丝楠木长台,上头躺着一名锦衣女子,他的妻子谢渺。
他视哭得声嘶力竭的丫鬟,径直走到台前,视线盘旋在那张熟悉的娇容上。
她紧闭着眼,面色苍白如纸,鬓角脸颊均有擦伤,发间凝着暗红色的血迹。
崔慕礼喊:“夫人?”
拂绿泣不成声,“相爷,夫人她已经,她已经——”
“闭嘴。”崔慕礼冷冷呵斥,顾自牵起谢渺的,触到的却一片彻骨冰冷。
他吩咐道:“夫人怕冷,去给她加床被子。”
拂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夫人都这样了,还拿什么被子?
“还不快去?”
拂绿只得抹着眼泪退下。
厅内空荡荡的,一人躺着,一人跪着。
“夫人,我回来了。”他如常般道,期盼等得到她冷淡而疏远的回应。
她有动。
崔慕礼又道:“我知你在开玩笑,快起来,我便不跟你计较此事。”
她仍旧有动。
他喉结一滚,凤眸染上猩红,“谢渺,你睁眼瞧瞧我。”
但她反应全,神魂好似消凐在空中,断绝与世间的所有联系。
崔慕礼用脸颊贴上她的背,浪潮般的绝望在翻涌,他有许多想说,奈何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在此时,厅内匆匆闯进一人,看清台上躺着的谢渺后,不说便对崔慕礼挥拳相向。
他目眦欲裂地喊:“崔慕礼,都你干得好事!”
崔慕礼偏身一躲,沉声提醒:“摄政王,这里崔府,望你注意身份。”
“即便金銮殿,老子也敢骂你打你!”周念南握拳透掌,气势汹汹,“你娶了她,却从珍惜过她,崔慕礼,害死了她!”
崔慕礼道:“她我的妻子,死活都与你关,来人,将摄政王‘请’出去。”
周念南冷笑,“你以为我愿意待在你这破地方?它再华贵也只座牢笼,一座囚禁了谢渺七年的牢笼。”
他看向谢渺,眸光变得柔软而悲哀,“谢渺,我带你离开,去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
他想去抱谢渺,被崔慕礼出打断,斩钉截铁地道:“她便死也要死在崔家。”
周念南破口大骂:“崔慕礼,你这个疯子!”
沉杨与沉桦进门,见崔慕礼跟周念南打得不可开交,忙上前分开两人。
周念南恨恨收,“崔慕礼,你当初明明察觉出我喜欢谢渺,却趁着我远赴北疆时横刀夺爱,你卑鄙耻,枉为君子!”
比起他的激动,崔慕礼堪称冷漠,“夫人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我。”
周念南气急,“我比你更喜欢她!”
崔慕礼讽道:“喜欢她,所以三番两次地讥笑她,当众落她的面子吗?念南,你的喜欢一文不值。”
“你!”
周念南被戳中死穴,咬牙切齿地道:“娶了她却多年不闻不问,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门外有人高喊:“夫人来了!”
夫人指的谢氏,她得到消息后便赶来右相府,见到侄女的遗体后,瞬时眼泪洗面。
“阿渺,都姑母的错,姑母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清心庵……”
罢了。
周念南戚惨一笑后扭头离开。
过了会,崔慕礼缓缓走到院中,雨过天晴,明媚的春光落在肩头,驱散他头顶阴霾。
他忽地一头栽倒在地。
——在庆元十五年,月十八日这天,他永失所爱,余生堕入黑暗。
*
有声势浩大的葬礼,有悲恸欲绝的悼念,崔慕礼不顾众人反对,草草将谢渺下葬,彻底坐他与妻子情不和的传闻。
在谢渺下葬后的第五天,他便返回宫中,行若事地处理政事,导小皇帝,与从前别两样。
唯有一点改变,崔相夫人去世后,崔相每日反倒提前离开皇宫,却非返回相府,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旁人猜测:许在外头藏了娇娘呢?看来快相府要有新女主人咯!
唯有心腹沉杨知道他的去处,离开皇宫后,崔慕礼会避人耳目赶往郊外私宅,彻夜陪伴他的妻子谢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