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思乐坊,我便,我便邀请了她同去。”
这话是打圆场,实际上是崔夕珺听说她要去思乐坊,心血来潮要跟着去,却没料到崔夕宁已事先约了谢渺。崔夕宁正苦恼该用什么借口拒绝崔夕珺,谢渺便如约而至,这下可好,她左右为难,干脆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谢渺不以为然,她与崔夕珺向来不对盘,既然对方想跟崔夕宁去,那她们姐妹去便好。
她想找借口离开,却见崔夕珺面向她,中规中矩地喊道:“二嫂。”
谢渺讶异,在没有长辈在的情况下,崔夕珺竟然这么有礼?
她果真懂事了?
但横竖跟谢渺关系不大,她礼貌地颔首,“三妹。”
原以为便到此结束,岂料崔夕珺别开眼,低声道:“人多,我的马车宽敞,不如坐我的车去。”
这下不止谢渺,连崔夕宁都听出来,崔夕珺是在主动示好呢!她脑筋动得飞快,冤家宜解不宜结,若阿渺能与夕珺化干戈于玉帛……
当然了,她熟知谢渺性情,万不敢贸然答应。
“阿渺。”她扯扯谢渺的衣袖,轻声问:“你以为如何?”
谢渺看看崔夕宁,再看看崔夕珺。前者小心翼翼,后者低头看鞋,佯装无关紧要,手指却不住绞动。
……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清楚她们的顾虑,无非是崔夕珺以往常恶语伤人,眼下虽有所长进,保不齐她还记恨呢?
倒是她们多虑了,谢渺没那功夫记恨,大部分的时间里,她根本不在意旁人态度。
崔夕珺任性胡闹时,她能看在崔家的面上容忍,而当崔夕珺主动示好时,她也能不置可否地接受。
她道:“便依你们。”
崔夕宁眼神一亮,崔夕珺的肩膀也略松。
“那便走吧,时候不早了。”崔夕宁左手牵着谢渺,右手拉起崔夕珺,三人罕见地同往外走。
*
轩乐阁处在繁华地段,吸引了不少客人。
谢渺一行人由伙计引着入内。
阁内布置典雅,古朴大方,乐器繁多,整齐而分门类地展示,如琴瑟笙箫、钟鼓埙笛等等。
其中尤以琴馆最为琳琅满目,它本就是四艺之首,乃文人雅士、贵族子弟必修的功课。
琴者,古琴也,其音被称为天地之音。在它盛行的几千年里,文人雅客以抚琴修身养性,为其作诗无数。什么“昔圣人之作琴也,天地万物之声皆在乎其中矣”“众器之中,琴德最优”,更有“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足以证明世人待它的喜爱。
如崔夕宁、崔夕珺般的贵族小姐,琴艺称不上精妙绝伦,却也都融会贯通。
崔夕宁原先那把琴弦断了,便想着干脆换把新的。她在里头精挑细选,上一刻觉得这把琴音空灵,下一瞬又觉得那把琴音更圆润,过了会,便再对着其他琴看得入迷。纠结许久,才在谢渺与崔夕珺的出谋划策中,买了把名为“云钦”的仲尼式古琴。
因是新开业,店家还附赠一本《乌夜啼》的琴谱,可谓相当会做生意。
三人选好琴,又往琵琶馆走。崔夕珺看中了一把老红木五弦琵琶,请小二取下来试弹。她坐在圆凳上,低头拨弄几下琴弦,弹了首《阳春白雪》。
琴音随着她灵活的手指倾泻而出,如行云流水般明畅,又似玉盘走珠,悦耳动听。
她只弹了一小段,左侧便传来喝彩声,“妙哉,妙哉,崔三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啊!”
三人抬头望去,见一名方脸青年站在门口,他相貌端正,个头高大,满脸赞许。
……这谁?
谢渺和崔夕宁没见过他,崔夕珺却认识,他正是苏盼雁的表兄丁明轩。
她淡声应道:看,改改改给或军“丁公子过誉了。”
丁明轩好脾气地笑笑,往身后看了眼,一抹倩影款款走出,柔声喊:“夕珺。”
谢渺和崔夕宁定眼一看,嗬,竟是许久未出现过的苏盼雁!
崔夕珺默不作声,冷冷回视。
苏盼雁往前几步,欲言又止。
谢渺与崔夕宁对视,默契地想:要不先看会戏?
“夕珺……”
哪知苏盼雁刚开口,崔夕珺便走向谢渺与崔夕宁,道:“二嫂,二姐,我们走吧。”
二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盼雁与丁明轩均是一愣。
苏盼雁伤心地想:往日夕珺厌恶谢渺,连与她说话都不愿意,如今却亲热地喊她二嫂,更与她一同逛街……
丁明轩则分外仔细地端量谢渺。
她穿着一袭秋香色缠枝纹软烟罗交领襦裙,乌泱泱的黑发挽成妇人发髻,容颜昳丽,神态怡然,落落大方。
这便是慕礼的妻子,他特意去求旨赐婚的那位表妹吗?此番一见,果然气度出众,难怪慕礼心倾神驰。
他打破沉默,对着谢渺主动自我介绍,“在下丁明轩,是盼雁的表兄,亦是慕礼的好友。”又笑,“弟妹,你与慕礼成婚我也去了,只是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渺便也颔首,“丁公子。”
丁明轩向崔夕宁打过招呼后,没话找话,“我与表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