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且再等等,待她当了姑子常住在庵里,那才叫彻底的方便。
几人走到门边,拂绿的手刚搭上木栓,门页子被人从外面猛地往里一推,差点砸到她的鼻子。
拂绿眼疾手快地退开,正想斥责来人鲁莽,冷不丁对上巧姑泫然欲泣的脸。
众人均是一愣。
谢渺忙问:“巧姑,你出什么事了?”
“渺姐姐!”巧姑顾不上有旁人在场,膝盖一曲便跪倒在地,哭着道:“渺姐姐,求你救救我祖母,求你救救我祖母!”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上前围住巧姑,一人伸一手扶她起来。方芝若掏出薄绢,擦去她满脸的泪水鼻涕,关切道:“你先别急,有事慢慢说,我们都会帮你。”
巧姑双眼红肿,泪珠子不断滚落,“我祖母、我祖母今早做饭时昏了过去,大夫说她、她病入膏肓,没得救了,除非有,除非有——嗝,嗝——”边哭边说,竟然打起嗝来。
谢渺轻拍她的背顺气,拂绿则小跑到桌边,倒了杯热茶回来,“巧姑,你先喝口热茶。”
巧姑就着她的手,喝下半盏茶,勉强止住了嗝。
“大夫说,除非用百年红参补元,否则凶多吉少……”她说着又泣不成声,“我和哥哥只有祖母了,祖母要是走了,我和哥哥便再没人疼了——”
在场的人都知晓巧姑身世,闻言均是酸楚难当。
方芝若道:“必须要百年红参吗?我家里倒是有五十年的白参,不知能否帮上忙?”
人参被封为百草之王,亦是药中之王。其中以红参最为珍贵,能大补元气、返阳救逆、生津活血,有起死回生之效。都说五载白参易得,百年红参无迹,巧姑的祖母既是病入膏肓,五十年的白参恐怕无甚效果。
巧姑黯然摇头,转头看向谢渺,眼里盛满哀求,“渺姐姐,崔府是大户人家,肯定有百年红参,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根?”
“借?”揽霞为难地道:“百年红参是拿银子都买不到的宝贝,我家小姐哪里有啊。”
拂绿没吭声,揽霞说的没错,百年红参,不是十年,二十年……
巧姑脸上血色尽褪,喃喃道:“那我祖母,那我祖母……”只能等死了吗?
她瞳中光亮渐熄,像萤火熬不过漫长夏季,眼看即将坠落——
“跟我去崔府,马上。”谢渺牵起她的手,冷静地道,“拂绿,叫王大备马。”
拂绿愣了愣,“小姐?”
“崔府住着十几个主子。”谢渺道:“我们逐个问过去,总能问到谁手里有。”
巧姑的眼泪簌簌而下,语无伦次地道:“渺姐姐,我……谢谢……我……”
“别我我我了,办正事要紧。”谢渺牵着她往外走,“走吧。”
待她们坐上马车,方芝若流连在窗外,问道:“巧姑,你家里可有人照顾?需不需要我赶过去?”
巧姑吸吸鼻子,“谢谢方姐姐,我已叫人去通知哥哥,这会他应该已到家里。”
“好,你们赶紧去崔府,有事便来纸坊寻我。”
在王大的急追快赶下,几人匆忙返回崔府。
谢渺被颠得有些不适,捂着胸口缓了缓,这才扶着门框下车。巧姑不好一同进去,便留在马车里等候。
守门的见来人是谢渺,干脆利落地放行。谢渺两手提着裙摆,不顾形象,行色匆匆地往谢氏所在的蒹葭院跑。
裙摆如飞旋的花瓣,穿过春色芬漫的花园,游过曲折蜿蜒的长廊。
她头回觉得,府邸大了也不尽好。
再拐个弯便是蒹葭苑,谢渺的脚步越来越急,走得太快,以至于没注意到来向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闷响,谢渺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堵人墙,鼻尖狠狠吃痛,整个人更是被撞得往后直退。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揽霞和拂绿根本反应不及,眼看谢渺要仰摔着地,一抹修挺身影倏然上前,准确无误地拉住了她。
谢渺一把捉紧对方袖子,借力站稳的同时,视线寸寸上移。
晴山色暗纹圆领锦织袍,修长脖颈,轻耸喉结,以及那张俊雅又隐匿几分矜傲的脸……
崔、崔慕礼?!
谢渺仿佛沾染到了脏东西,火速甩开他的衣袖,甚至还在衣角蹭了蹭掌心。
崔慕礼动了动落空的手指,负到身后,“谢表妹。”
“呵呵,崔表哥。”
谢渺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佯装无事发生,鼻间乍然一热。
崔慕礼的眼神变了又变,到最后竟是啼笑皆非,“表妹你……”
嗯?
谢渺也察觉到了怪异,有温热从鼻间不断涌出,她抬手想抹,额头却贴上一只手掌,轻柔而果断地往后一推,紧接着,那人用另一只手箍在她后颈处,强迫她仰起脸庞。
短暂的茫然过后,谢渺下意识地抬脚踹人,忽听崔慕礼无奈道:“表妹,你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引评论区读者的一句话:对崔二而言,阿渺只需展现真实的自己,便能轻易吸引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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