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没想到容辞一出宫竟然就回了靖远侯府,听到下人们说四姑娘回来时真是又惊又喜。
她这段日子一直悬着心,虽说近来外头对于女儿有可能将要当皇后的传言越演愈烈,按理说应该是好事,可是她眼看着容辞是因为太子病重才被叫进宫的,这么长时间没能脱身,消息也不多,加上别的乱七八糟的担心,心里难免没着落。
现在女儿终于回来了,温氏便在房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容辞先跟老太太禀报完再过来。
她本以为郭氏怎么也要拉着容辞问上个个把时辰,可是事实上却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容辞便脱了身。
温氏一边拉着瘦了不少的女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一边纳闷道:“这也是奇事,老太太竟不多问两句,这么容易就放你过来了?”
容辞扶着温氏与她并肩坐到榻上,闻言轻轻一笑:“老太太是知趣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温氏微微一顿,叹到:“这么说也是这个道理,她老人家人老成精,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可是再怎么识趣,一想到当初那些事也难免让人觉得这不过是见风使陀,我是对她亲近不起来了。”
容辞早就知道郭氏是个什么性子,知道若自己过的不好,那她就算不落井下石也绝对不会主动帮衬,相反,若自己得势一日,她便就是天底下最慈爱的祖母,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就不以为意,只当做没察觉到罢了,大家互相敷衍,相安无事岂不自在。
温氏在心里又腹诽了自己婆婆几句,也就不肯再为了外人耽误她们母女相处的时间了,先问候了太子的安危,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松了口气,这才迫不及待的又问:“如何,你那边怎么样了。”
容辞也知道她想问什么,也不卖关子:“您只管等一等,很快就能尘埃落定了。”
温氏抚着胸口念了一声佛,这才小心翼翼的道:“颜颜,不是娘贪心太过,只是……这名分高低可就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妻妾之别……可不是闹着顽的,虽然都说只要有幸进宫便是烧了高香了,可是……”
“我明白,”容辞安抚道:“我自是知道您的心事,只是这不是寻常人家娶妻纳妾,陛下家事即是国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
她这话说的含糊,可是温氏却察觉到了那隐晦的意思,她不禁抬头仔细的打量了容辞平静的表情,然后问了一句:“好,那我不提这个,只问一句:陛下待你可好?”
提起谢怀章,容辞眼中便立即泛出了不由自主的笑意:“您放心,他待我很好。”
“怎么个好法?”温氏追问:“比恭毅侯如何?比我或是你父亲又如何?”
这两个比喻提的很是刁钻,一个是内情颇多,但在外人眼中却十分难得的前夫,另一边则是全心爱护无微不至的父母,容辞沉吟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两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对比:
“与前者相比就是云泥之别,与后者……不分伯仲。”
*
容辞听了谢怀章的话,在靖远侯府小住了几日,到了第三天晌午便明白了他这么吩咐的用意——
那时她正与温氏并许容盼一起用午膳,院外便是一阵嘈杂声。
容辞一怔,放下筷子问到:“是出了什么事?”
李嬷嬷道:“我去看看吧。”
谁知刚走了几步,房门就被一个看上去颇为眼熟的丫头“啪”的一声推开。
还没等李嬷嬷呵斥,那丫头边满脸通红的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上前了几步:“三太太、四姑奶奶……外面、外面……”
温氏被她的动作惊到,当即失措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被容辞按下。
容辞看着丫头虽然语无伦次,但满脸都是欣喜若狂的神情,便在心里隐约有了预感,“你慢些,把话与我们说清楚。”
丫头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缓过气来:“圣旨到了,请您和三太太带上七姑娘速速梳洗打扮,去前院接旨。”
在这个时候,又是特地要容辞去接的圣旨能是什么事?
听到的人包括温氏、李嬷嬷和几个丫鬟瞬间涨红了脸,倒是容辞这个当事人早有了一点预料,显得很是平静,“娘,咱们先换衣服就去吧。”
等容辞扶着有着站不稳的温氏还带了妹妹到了正房的院中时,奉诰的案几已经设好,满府的主子们都到齐了,加上宣旨的正副使和陪护的一众太监侍卫,呜呜泱泱的站了一院子。
许氏在高门中人口并不算最多的,但老伯爷一共有四子,这四房有生育了六子七女,子又有子,这一家子人口也不算很单薄了。如今但凡在家的,不分男女老少一个也没拉全在此地,神色各异,等见到容辞时,纷纷露出了敬畏……或者畏惧的神色。
郭氏的嘴角绷不住已经越弯越深,连拐杖都不要了就过来拉容辞,向她介绍前来宣旨的人:“好孩子,你近前来,这是正使岳大人。”
手持金卷的吏部尚书岳恒已年过不惑,此时摸着胡子微微一笑,不明显的向容辞拱手示意。
“这是副使都察院的刘大人。”
无怪乎郭氏这么激动,正副使臣一个是内阁的阁臣一个是三品官员,看上去可远不是册封寻常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