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一直都在哄她。
那天他被皇后召进宫,他站在宫门口等她时,面上看起来虽然轻松悠哉,她却没错过他额间布着一层薄薄细汗。
他明显是意外得知她被召进宫,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的,他怕林皇后会为难她。
那天,他还亲口承认,说他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倾心于她。
苏长乐看着眼前只因她垂眸不语,就紧张不已的少年,忽然就心软了。
她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弯眸一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她的笑容软呼呼的,沈星阑凝望着她片刻,确定她面上没有任何恼怒,高悬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苏长乐眨了眨眼,佯装害羞地垂眸,小声道:“出嫁前,阿娘虽然有让教习嬷嬷教过我,可是……可是刚刚太子哥哥突然亲我,我还是有些不习惯……”
沈星阑听出她话中的娇怯羞意,心尖猛地一颤,只觉得心里的空缺在这一剎那,好像都被填满了。
她没有生他的气,没有讨厌他,更没有抗拒,她只是害羞了!
沈星阑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抬手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俊脸微微泛红,低声认错:“囡囡莫怕,是孤一时孟浪。”
见多识广的全福嬷嬷听见小夫妻的这一来一往的对话,虽依旧垂首,眼中却泛起浓浓的笑意。
她见识过无数对新人,见识过许多权贵夫妻,却还是鲜少见到像太子夫妇这般羞涩却又充满情|意互动。
太子夫妇让她想起年少时,她与家里的老头子也曾有过这般美好的爱情模样。
哎,年轻真好哟!
全福嬷嬷低着头,笑盈盈的开口提醒,顺道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太子与太子妃天赐良缘,郎才女貌,如今良时已到,殿下该到前厅宴客了,待晚上再来与新嫁娘喝合卺酒,今年洞|房花烛|夜,来年生个胖娃娃。”
沈星阑怕苏长乐又害羞,不敢再有多余举动,若无其事的起身,垂眸整了整喜袍,轻声道:“囡囡若饿了就先让四喜端东西进来吃,孤得先去参加宴席。”
苏长乐听见他口中的“囡囡”二字,不知怎么地,面上又是一热。
沈星阑离开喜房前,不忘吩咐四喜:“凤冠太重,先伺候太子妃卸下。”
他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又会走不动,舍不得离开。
太子大婚,宴席上帝后端坐首席,太子二座,前来敬酒者不断。
任谁都看得出沈星阑心情极好,就连宣帝见到儿子眉开眼笑的模样,都不由得朗笑出声。
苏长乐嫁入东宫,府里的两位兄长自然也参与了这场喜宴。
苏玉平时虽对这个妹妹严格了些,心里却也是极为疼惜苏长乐的,原本他还有些担心父亲的决定过于冲动,不过自宣帝下旨赐婚之后,从沈星阑一连串的动作,都足已证明他的确对苏长乐极为上心。
是以,苏玉见大婚之日太子红光满面,亦是笑盈盈的上前敬酒。
苏天扬则早就知晓太子的心意,他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有点担心妹妹会真嫁给沈季青那个卑鄙阴险的小人。
“臣恭贺太子殿下。”苏玉与苏天扬上前敬酒时,身后还跟了与沈星阑在漠北时出生入死的一众将领。
沈星阑瞬间被众人团团围住。
苏天扬见到沈星阑唇角还残留几抹大红色口脂,陡然一愣,眯了眯眼,道:“殿下莫不是在来宴席之前,就……就忍不住……”
苏天扬到底没有过心仪的对象,还是个不识情滋味的毛头小伙子,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要如何陈述这件事才比较妥当。
苏玉甩开折扇,无奈摇头一笑。
那些已经成家的将领们,则纷纷露出暧|昧的神情,一个一个越发踊跃的敬酒,欢笑声不断。
沈星阑听见苏天扬的话,面上笑容愈发愉悦灿烂,无半分羞窘,他也不急着将口脂拭去,反而来者不拒,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就在苏天扬好不容易想到适当的说词,不远处却传来沈季青一贯的温润笑声:“臣弟恭贺三哥大喜。”
苏天扬淡淡的扫了沈季青一眼,见他完全不理会跟在身后的温楚楚,不由得冷冷一笑。
幸好妹妹没有嫁给他。
而那些将领们,两年前都差点因为沈季青折在雁门关,见到他亦是纷纷敛起笑容。有些性子比较耿直的,甚至几乎要绷不住脸色。
沈季青一走近,自然也瞧见了沈星阑唇上的口脂,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砰!”
跟在他身边的温楚楚倏地一惊,愕然抬眸,只见沈季青手中的酒杯已被他捏得粉碎。
她连忙掏出绢帕替他擦拭:“王爷这是怎么了?”
温楚楚慌乱抬头,顺着自家夫君的目光望去,正好瞧见沈星阑漫不经心的抹去唇角上的大红口脂。
温楚楚陡然一僵。
她的夫君难不成在吃太子的醋?!苏长乐如今都成了他的三嫂,他怎能还对她念念不忘!
温楚楚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沈季青再如何也不可能惦记着苏长乐,他说过他从未对苏长乐动过心的。
可惜事与愿违,向来风度翩翩,进退有度的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