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待水明显低过搪瓷缸边沿才端去给段梦莹。
他嘴巴甜,说话奶声奶气的,哄得段梦莹眉开眼笑,本来段梦莹是想单独和唐知综说几句话,奈何两个小家伙在,不好聊感情的事,便问起生产队扫盲的事来,她从樱花村过来,地里的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
夸唐知综有远见有魄力,扫盲结束,桃花村生产队就是公社最有文化的生产队,照这个劲头,极有可能是今年全县的先进生产队.....
人都有攀比心,几个队长也不例外,可能唐知综不知道,周围几个生产队队长准备观摩他们的方式方法,秋收后全生产队展开学习,想在政绩上超过唐知综。
“知综同志,你们是最先搞扫盲教育的,你得盯紧点,有点成绩后就上报给公社干部,要公社干部看到你们生产队的成绩,别被其他生产队抢了先。”
金铭县偏僻落后,有些政策方针很难落实,就她所知,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就开展了‘扫盲教育’,包括工矿企业,工会组织,民兵,妇联等群众团体,效果不错,部分农村基层组织干部也在农村开展扫盲教育,教许多农民认字算数写字,政绩突出,升得很快,唐知综专心干好这件事,没准明年就升到公社去了。
到公社后,再干两件大事,想方设法升到县里,等到了县上,她就能找她爸妈说她俩的事儿,凭她爸对她百依百顺的性格,找关系把他升到省城不是问题,届时她大学毕业,两人就能朝夕相处了。
她想得长远,但看唐知综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得有点失落,她端起搪瓷缸喝了两口水,盯着搪瓷缸上的字转移自己难过的情绪。
气氛沉默,屋外的蝉鸣聒噪不已,段梦莹心烦意乱,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很想问问唐知综是怎么打算的,扫盲是他提出来的,不上报政绩,难道真要白白便宜了其他生产队队长?话到嘴边,又怕唐知综嫌她管得宽生生给忍住了。
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太过炙热,唐知综没法忽视,他卷起袖子,一脸正直道,“我组织扫盲不是为了做给公社干部看,先进生产队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虚名,村民们过得好不好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在桃花村长大,周围的亲戚朋友多是文盲,他们不会算数,一块二一斤的肉买上三斤他们就要算很久,为此常常被嘲笑被鄙视,刚读书没多久,老娘进城总要叫上我一块,觉得我上学了,有我跟着她心里踏实,那会我数学不好,但她每次算钱都会期待地先看看我,等我点头才爽快的给钱,你不知道她望着我时那满含希望和信任的眼神.......”
记忆是酒鬼的,他举这个例子是想彰显自己淡泊名利,是个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干部,哪晓得说着说着喉咙酸楚,声音哽咽。
不禁在心底骂酒鬼不是人,亲妈呕心沥血地栽培他,盼着他出息给她长脸,他倒好,成天醉得不省人事犯浑,白白浪费了几年学费,要知道,交学费的钱花到唐知国他们身上,几兄弟不至于埋怨高翠华偏心,影响母子关系。
“哎...”
看他皱着眉,段梦莹心里不是滋味,唐知综全心全意为老百姓做事,不看政绩,踏踏实实默默无闻,而她功利心强凡事只看最后能得到多大利益,利益大就卯足劲干,利益小就敷衍了事,从这点来看,她思想远远不如唐知综崇高,烦躁地抠着搪瓷缸上‘为人民服务’的大字,自惭形秽道,“知综同志,你是名好干部,桃花村生产队有你这样优秀的人带领,思想觉悟会越来越高的。”
扫盲是全村人受益的好事,哪怕几年,几十年过去,待队上的孩子们长大成人,成家生子,永远会记得帮他们摆脱文盲的人。
唐知综会是他们心中代表知识的光亮,常亮不熄。
唐知综咧嘴,露出看到段梦莹后的第一个笑,笑得温柔,“借你吉言了。”
段梦莹再次红了脸,大着胆盯着他看,他刚刚从外边回来,脸上尽是汗,发梢滴着水,胸前的衣服湿哒哒的,男人汗臭味重,她离他很近却没闻到半点难闻的气味,倒是他似乎有点不舒服,时不时扯两下,有话卡在喉咙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段梦莹猜他是想洗澡换身衣服,起身道,“不耽误你做事,我先走了。”
这话听着舒服,唐知综彬彬有礼的送她出门,礼貌地邀她有空多来玩,清润的嗓音听得段梦莹羞红了脸,提墙角的背篓时,想到里边有肉和面粉,挑出来给他补身体,唐知综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恳的往前走了两步,段梦莹恰好把东西塞到他手上,“你最近忙,多补补,小心累坏了。”
她有点别扭,见唐知综伸出手要把东西还她,背起背篓就朝外边跑,步子迈得大,背篓的东西差点颠了出来,唐知综假意喊了两声,她跑得更快了。
扫盲刚开始,他是队长,操心的事肯定多,不把身体补好,累垮了吃亏的还是村民。
来时满腹心事,像有石头积压在胸口般难受,这会儿身心轻松,她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想想两人相处的情景,算和唐知综和好了吧,往后是不是能光明正大的来往了?段梦莹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身后,悄悄跑出院坝站在树荫下张望的酒幺小声冲唐知综喊,“爸爸,她进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