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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万物为刍狗(1 / 3)


苏离离渐渐感到了脚下土地的震动,一阵站立不稳,整个人挂到他身上,惊疑道:“这是怎么了?”

木头也有些震惊,“是地动了。”他忽然想起一事,问,“今天十九?”苏离离想了想,点头。木头站在略微稳定下来的土地上,缓缓道:“上次李师爷推太乙数,说到十二月十九甲子日有天劫,难道说的是这个?”

仿佛回应他的话,地下猛地一抖,木头足尖飞快点地一掠,抱着苏离离跳到一块开阔平展的岩石上。地面山间都扬起尘埃浮土,天地间有一种极低的鸣响,沉溺却浩大,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大块的岩石从山上滚下来,苏离离身在木头怀中,倒也不觉害怕了,对木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快离开这山崖。”

木头依言背负着她,朝山外跑去。身边的树叶簌簌而落,鸟惊飞,猿哀鸣。大地摇晃,人像被放在了筛子里簸着。饶是木头身手矫健,反应敏捷,也几次险些摔倒。苏离离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仿佛他是这动摇世界里唯一的依靠。

一路飞驰,离了山道,行至阳关大路,半个时辰进了一座城镇。半日时间,日星隐耀,山岳潜形。满眼都是惊慌的民众,携老扶幼挤在街上。有的房屋倾斜坍塌,路上也裂了大缝。苏离离牢牢地拉着木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木头道:“若是太平丰和之年,遇到这样的事,朝廷还能有个应对。如今这四分五裂,各自为战,可就麻烦了。”

入夜竟飘起细雨,淅沥不停。苏离离缩在木头怀里,躲在草棚下看着檐边雨滴。大地时不时地颤抖,虽不如白天,却仍然吓得人人不敢回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苏离离悄声问木头,“地为什么会震啊?”

木头叹道:“书上说地震是因为‘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君以臣为阴,父以子为阴,阴阳失衡所以地震,是子逆父,臣逆君之徵。”

苏离离慢慢道:“不知道莫大哥他们怎么样了。”随即伏在他膝上蒙眬睡去。

一夜风声鹤唳,都没有睡好。

是日,祁焕臣驾崩,消息由京城飞鸽传到潼关。天明

时分,祁凤翔的前军便与朝廷的兵马打了起来。他太子大哥早有防备,当日登基,便饬令各部平叛。之后数日,没有一天停息,两方都打着诛逆的旗号,在这一带辽阔平原上一通混战,属地参差,早没了界限。

苏离离与木头折而向东行了十余日,这边灾况稍减。这天正坐在路边歇息,苏离离摸了干粮出来吃,没吃两口,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有些畏缩地挨过来,看着她手上的饼子。苏离离见他眼神百般渴望,便掰了一块要给,木头似乎想阻止,顿了顿又止住了。

那孩子接过去,三两口吞下,又眼巴巴地看着她。苏离离见不得他那样的神色,看一眼木头,木头毫不迟疑地把饼子收了起来。苏离离摊手道:“你看,我也没有了。”那孩子像看个大恶人似的看着木头,满脸控诉,泫然欲泣。

这时,身后一个布衣农夫过来唤了一声,牵了孩子的手道:“小毛不哭,爹爹换了一把粟米,咱们回家做饭去。唉,就是没水。”

木头道:“是井水沉下去了吗?”

农夫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容貌出众,气质清贵,叹道:“先生不知道,我们这里没井,祖上就守着一条河。就不知为什么,前两天河水突然没了。从上游逃来的人还说,那边连日下雨,可这几天连河底都露出来干了。”他指一指十数丈外,“喏,那不是。”

苏离离抬眼看去,那里一片土色,有一带宽宽的凹槽,颜色新黄,竟是河床。他们所站之地低矮,竟在一处河弯之上。木头沉吟半晌,忽然站起来,看了那河床道:“这河水平日流得急吗?”

农夫道:“急啊,虽是冬天,河下暗流却也多,有时候打鱼撒网,一拽就知道劲大力沉。”

“那冬天也不结冰?”

“要结几日,不过是一层薄冰。”

木头再想了片刻,断然道:“这位大哥,这里住不得了。”

“怎么?”

“河水突然断流,必是因为前几日地动,山石阻住了水路。上游连日下雨,河水正该暴涨,不出几日便要冲破阻石。到时流下来,这里地处河弯,又在低洼之地,会被河水淹没的。”

农夫瞠目结舌,半晌摇头道:“那……那怎么会,我祖祖

辈辈都住在这里,又没个近亲,叫我搬到哪里去。”

苏离离听得明白,从旁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房屋冲掉了可以再建,只要人没事。”

农夫仍是摇头道:“冬天发大水,那是从没有过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木头既无奈又急促,“地震之后,河水先涸而后发,前朝是有先例记录在册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孩子挣脱父亲的手,去扭苏离离的衣裾,怯生生道:“饼……”

脚下隐隐抖动,三人俱是愣住了。苏离离正对河岸,一指道:“你们看!”上游河道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蠕动着过来,是波浪。木头大声道:“快跑!”

他一指河对岸,“往河湾那边跑,越远越好!”喊完扯起苏离离就走,那孩子拉着她的衣角,一绊,险些跌倒。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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