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和顾西祠说的了。
“哦。”顾西祠仍旧不咸不淡。
顾淮听说没到时间不让进去,在门口张望了会,脸色焦急,不似作伪。
“医生说全家到了再进去,爷爷心脏问题,经不起情绪起伏过大。”
顾淮愣愣,显然对老爷子的病一头雾水的,顾西祠愿意说,他便追问:“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不是说还好吗?”
顾西祠垂目,长睫毛下坠,盖住眼瞳中的讥诮。
“自然不是一天成这样的。”
这话又有点意有所指——不是一天成这样的,只是顾淮不在乎不关心,所以不知道罢了。
顾淮面色尴尬,白冉打圆场:“顾叔叔,坐会儿吧。”
顾淮点头,在白冉身边坐下,就是神色难安。
他一直盯着病房的玻璃窗,似乎能透过那窗子看到什么一样。
白冉不忍,说:“早上我们看过顾爷爷,他身体还好,见到西祠很高兴,现在只是在休息,医生不让他见太多人。”
可能是关心则乱,顾淮直接:“很严重吗?”
白冉语滞。
顾西祠在一边凉凉道:“我们也不知道,李叔和爷爷才是最清楚的。”
顾淮也意识到自己问话的不妥当。
低头一会,看向顾西祠:“那你觉得呢?”
顾西祠眼神微动,须臾,说:“不乐观。”
顾淮深吸了口气,好久吐不出来,沉声:“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一个月前开始检查的,也是这家医院……”顿了顿,顾西祠神色发冷,“你什么都不知道?三叔都比你清楚吧。”
顾淮闻言猛地站起来,顾西祠坦荡,任由对方打量。
顾淮在原地来回踱步几圈,找阳台去抽烟了。
顾淮一走,顾西祠收了报纸,挺直背脊坐着,目光不知落在空中哪一处,看不出来个喜怒,白冉不好问,也就陪着就是。
紧跟着的是顾二叔,白冉终于找到个人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病房前不再寂静,有了点人气。
顾三叔和三婶,还有阮雾岚和顾月青,四个人是一起到的。
阮雾岚听闻老公和儿子也在医院不知道哪个角落,当下打电话把两个人都喊回来了。
面容相似的两个人,表情截然不同,顾辰安激愤,顾淮过了最初的坐立难安,再回来的时候垂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事,不做声。
阮雾岚喊了顾淮一声,顾淮抬眼打量她,那一眼对视中,阮雾岚心直直的沉了下去。
阮雾岚还是笑着,就是有几分牵强:“怎么了?”
顾淮眼色发沉再看阮雾岚几秒,摇了摇头:“没什么,等医生和爸喊人进去吧。”
这一点机锋被顾西祠收入眼底。
一家人都到了,陪在病房里的管家出来,去安排了。
和医生说了什么,给老爷子打了两针药剂,才放大家进入。
白冉没动,却被顾西祠牵着往里走。
“你不是外人。”
男人只丢了一句解释。
但是足够让白冉跟进去。
老爷子靠坐在床上,这个病房是专供军人用的,在三甲医院里算是大而敞亮。
管家说:“大家再等会儿,律师一会儿就到。”
这话说完,场内众人神色不一,白冉观察了一圈,最镇定的就是顾西祠和顾淮两个人了。
顾老爷子点头:“律师来了读遗嘱,说完遗嘱,医生再说我的病情。”
顾淮抢言:“爸,你的病情,之前怎么什么都不说?”
顾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那疏离和冷淡,简直和顾西祠惯常的表情如出一辙。
顾二叔在边上说:“爸有爸的顾虑,总是这么大一个家。”
嘴上说着这个话,眼神往阮雾岚身上看,在场的都是人精,顾淮刚才再不懂,此刻也有几分了悟。
顾二叔带着笑,不经意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爸也有爸为难的地方嘛。”
说来说去,不过是怕顾西祠吃亏。
顾二叔说的不着调,顾老爷子罕见没有斥责什么,竟是默认了。
一时之间,顾淮更是难堪。
顾三叔出来打圆场:“律师什么时候到呢?”
话刚落,就有人推门。
正是律师。
遗嘱分配,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也有些出乎白冉意料。
现在各家手头上在管的,二叔和三叔的,都顺势归到了他们名下。
三叔还额外给了两家公司,二叔则是多给了现金。
意料外的是顾爷爷和顾淮手上的东西,公司都归了顾西祠名下,顾淮分有股权,地产,餐厅,酒店……都是实业,变现难的。
而顾氏品牌的正牌和几个大的人尽皆知的副牌,都在顾西祠的名下。
白冉觉得老爷子这个偏心,又偏的太狠,恐怕阮雾岚不会罢休。
律师念完,顾老爷子从容道:“两个月前就拟定了,改了几版,这版顾淮也知道,遗嘱也已经公正过了。”
白冉不由去看阮雾岚的神色。
她低着头,眼睫下垂,侧身站着,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