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有没有怪她,这个问题余氏回答不上来。
这个时候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不是吗?
等伤口包扎好,余氏轻柔的说,“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把身子养好最是要紧。”
玉儿拢了汤婆子来放到慕云烟的脚边让她暖着。
见其闭着眼,熄了灯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屋内剩下了慕云烟一人,她并未睡着,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心里是酸涩甜蜜的爱人。
每呼吸一下,心也像是在跟着扯痛。
实在令她难以入眠。
与此同时,裴家的正堂内与慕家一样,坐满了人。
都是裴丞的长辈,他的父亲母亲伯父叔父什么的都在。
个个言辞带着怒气指责着他的辞官行为。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无人知晓,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不明缘由的辞官。
“都说这么长时间了,想必也都口渴了,都喝口茶歇歇让我说几句。”裴丞直截了当的说,“身兼重要官职确实能给裴家带来名利好处,但说到底,是我与小裴挣来的,怎么?不能让你们按着脖子吸血了,不痛快了?”
很快有人迅速反应过来,“他也会辞官吗?”
“势必会的。”
裴丞此话泼灭了他们的希望。
这会儿大家才意识到什么,父子一起辞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又见他三缄其口不说原因,裴丞的伯父带头说分家,其他人也纷纷都同意了。
颇有大难临头不飞等死的觉悟。
裴丞被母亲卫氏责令带裴钦一起搬出裴府,闻言,他不禁觉得可笑,“母亲,这府邸是儿子的,您跟父亲以前住的地方可不是这里。”
“怎么?你是要我跟你父亲搬出去?你刚辞官就想不孝了?”
“儿子的意思是跟他们分了也就分了,我们还有必要分吗?您跟父亲年纪大了,儿子在身边方便照顾你们。”
卫氏说:“我与你父亲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弟弟照顾我们一样的。”
!
裴丞思量了片刻后说:“口说无凭,烦请你们立个字据,写上不是儿子不愿意在身边照顾,是你们二老不愿意,省的以后无故拿此事大做文章。”
“可以。”
裴丞心寒不已,更让他无言的是,卫氏只让他带走五十两银子,除了他和裴钦的衣物,别的不准带出府。
卫氏知道他们父子的俸禄补贴多少,都怎么支出的她算了个差不多。
本以为年前才发了俸禄补贴,分家也能分不少,然而没想到,裴丞以曾经借了不少钱为由只拿出了一千两银票。
说还了借款之后仅剩这么多。
卫氏命人去翻了他的内室,又命他把自己的袖袋翻出,证明未随身携带,确确实实没找到更多的钱。
她不知裴丞有别院,只当他之前不回府住都在衙门,加上这么多年下来他确实没什么钱在手,日积月累借了不少钱也是再所难免,因而大家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得知只分这么多,裴丞也未说什么,意料之中的事。
在回府之前他就预料到了说辞官很大可能会分家,所以只备了一千两在身。
得知慕云烟死讯时,他正在内室收拾衣物,是裴钦身边的侍卫长风从府外回来告知的。
裴丞如遭雷击,半响过后他带着颤音问:“你说……谁触墙消香玉陨了?”
见他陡然变色,长风声音又轻了一些,“是慕家的三姑娘,属下已经核实过了。”
裴丞让他代为收拾衣物送到北郊,之后迅速骑马出府。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能不能登慕家的府门。
他没想到,第一次登门竟是这样的原因。
慕家没将人拒之门外,反正苏清修已经知道了他与慕云烟的关系,得知死讯来一回人之常情。
只不过断然是不会让他见慕云烟的,不过却告知了苏清修派李启荣与江绍来验明真伪的事情。
短暂的停留后,裴丞离开了,他浑身被雨淋了个湿透,却像是感受不到冷寒之气一般,整个人极尽崩溃。
! 回到北郊后,他木然的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捂脸悲恸痛哭。
二月十六,在内宫待了二十多天的裴钦终从内宫出来,出来前他被苏清修召见。
知道不说辞官自己出不去,他在被暗示之下说出了口。
长风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二爷先上车吧。”
裴钦见他神色不对,便先上了马车。
长风驾驭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后才把一封书信递进马车里面。
“这是老爷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勿挂念,父亲去散散心。]
散心?
裴钦问长风,“他去哪儿了?”
“属下不知。”
“什么时候走的?”
长风回:“您被留在内宫的那天晚上亥时。”
裴钦低头又看了一遍手上信中的内容,若有所思。
路上长风说了分家的事儿,裴钦冷声回道:“倒不意外,是那群老东西的作风。”
“这话二爷在属下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万不能在别人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