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车子都没有。”
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同宗的兄弟家的女儿女婿就开着小轿车回来的,还带爹妈到城里头玩了好几天呢。
陈凤霞二话不说就要在街上拦出租车,嘴里头也痛快得很“行啊,我们打车过去。文斌给的钱还有剩,花完了我再要。”
陈大爹变了脸色“你弟弟挣钱多辛苦,你怎么就一点儿不晓得惜护?”
陈凤霞笑得开怀“这做儿子的给娘老子花钱,哪有心痛的道理。你不是说我跟国强没本事嘛,我承认。你儿子陈文斌有本事,开小轿车,你有本事你坐去。”
陈高氏看着女儿脸色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车子来了吧,我们赶紧上车。”
“这是91路车,我们要坐19路。”
陈高氏突然间感慨起来“你命要比阿妈好啊,阿妈那个时候打仗,日本鬼子前脚对你笑,给你糖吃,后脚就能一刀捅过来,就把你挑在刀尖上挂着。吃也没的吃,吃树皮的吃观音土烂肚子死了的,满地都是。你还能上学识字,真好。”
陈凤霞也叫她带偏了方向,就安慰了句老太太“好了,阿妈,多少年的老黄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只要你们不作妖,别没事瞎折腾。再怎么样,也衣食不愁。
车子没来,陈高氏跟女儿站在一处,开始跟女儿说体己话“你阿爹心里头不痛快。你弟弟心情不好,讲话夹枪带棒的,你阿爹难受哎。”
哦,是吗?
陈凤霞暗道活该。
她不心疼父母,反正无论弟弟弟媳妇怎么对待他们,他们的心头宝还是陈文斌跟高桂芳。
现在就不痛快了?以后大过年的当着那么多
亲戚的面被儿子儿媳妇指着骂下不了台的日子在后面呢。这不也没妨碍他们心里头只有陈文斌一家啊。
那才是他们的种,他们的命根子。
在儿子儿媳妇面前受了气,就跑到她面前发火,好有脸。她是什么?他们的撒气桶?她没那么贱!
陈凤霞就由得老太太絮絮叨叨,一双眼睛半闭不闭,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其实她自己也能给阿妈扎针灸,又不是什么会伤到脑袋的穴位,知道位置就能下针。
方教授都说再去两趟,她差不到就可以单独给明明扎针了呢。
但她懒得在父母面前显摆。
人家不领情,她卖弄什么。要是不能一针见效,立竿见影,说不定爹妈还会嫌她扎坏了。
反正她穷她没本事,她就处处讨人嫌。她承认就是了,何必自己硬巴巴凑上去叫人嫌好怠拐呢。
陈凤霞开口打断了母亲的絮叨“往这边站站,洒水车过来了。”
陈高氏愣了下,才呆呆地冒了句“哦。”,停止了絮叨,站回了丈夫身旁。
虽然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感觉女儿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心冷了,心硬了,没良心了。
做爹妈的感觉很寒心。
陈凤霞无所谓,她的心上辈子已经冷透了,这辈子热乎的有限。她眼睛只盯着来车的方向等待公交车。
这个年代的公交车可没智能提醒,公交车站上还有红字提醒距离几站路。要是一错眼的功夫车子开走了,天知道下一班车什么时候到。
大下午的,八月天的太阳晒死个人,街上清清冷冷的也没几个人,柏油马路晒化了,那黏糊糊的黑油就跟铁水一样,谁要是走上去,都要被烫化了的。
太阳太厉害了,到处都是白花花的光点,道路两旁的梧桐跟香樟都没精打采的,绿色像是打过蜡,反光也刺得人眼睛疼。
小郑骁乖乖地趴在母亲怀里。其实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更愿意自己走,可是地上太烫,他又觉得还是妈妈怀里比较好。
陈凤霞拿毛巾给儿子擦汗时,一直安静如鹌鹑的小家伙突然间挥舞着胳膊,嘴里头大声喊着“哦哦。”,两条小腿蹬个不停,看起来激动得不行。
陈高氏凑过来问
外孙子“我们小骁看到外婆高兴唻?”
说着,她还伸手摸了摸外孙的脑袋。
郑骁却摇头晃脑的,脖子拼命往前伸,似乎嫌弃外婆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凤霞再往前头看,这才瞧出端倪来,前面好像出事了。
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人被人拖着从街边的店面里头出来,另一个中年短发女人捂着脑袋,气急败坏地喊“反了你了?你还拽我头发。”
陈凤霞眯起眼睛,这才在强烈的白光下看清了长发女人手上抓着的东西。
天啦!一撮头发,看样子是硬生生从短发女人头上扯下来。
长发女青年被几个人强行摁住,披头散发,满身狼狈,跟个疯子似的,还在大喊大叫“我不要参加学习班,我不去,我不做检查。”
那中年短发女人冷笑“这事儿可由不得你,查,必须得查。还是个姑娘?查了才知道是不是姑娘,有没有偷生!”
女青年声音凄厉“老黄,老公你死哪儿去了,有人要杀你儿子啊。我不是你们江海人,你们管不到我。”
“你住在我们江海,这事儿就归我们管。”
他们推嚷着往这边近了些,陈凤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