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急出一身冷汗的何柱儿正沿着东西向的宫道卖力地朝着北五所奔跑呢,没想到刚刚跑到御花园就看到景贵妃抱着恪靖公主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瞬间眼前一亮,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快速冲到景贵妃面前,焦灼万分地俯身说道:
“娘娘,奴才可算是看到您了,您赶紧回储秀宫吧,太子殿下和四阿哥因为与皇上顶嘴,把皇上气得不轻,如今俩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东墙边的大滑梯那儿面壁思过呢。”
“什么?”
晴嫣听到这话,惊的不得了,从公主学院到储秀宫这一路上一共有三个跑来给她报信的太监,但每个人传递的信息都不一样,她的认知还停留跟在身后的张天喜给她说两个孩子背着大人们火烧纯亲王府年礼的事情上,怎么一转眼胤礽和小四就已经被他们汗阿玛给惩罚了呢?
感受到如今室外冷飕飕的体感温度,晴嫣搂着怀里小恪靖温热软乎乎的小身子,心里也跟着变得更着急了,对挡在身前行礼的何柱儿急声说道:
“何柱儿,我们边走边说,你给本宫从头到尾仔细地讲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了?保成和小四为何要烧他们小王叔送来的年礼,又为何会与皇上顶嘴?”
跟着景贵妃在北五所里玩儿了一整天,如今被贵妃娘娘搂在怀里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小恪靖也被两人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张嘴打了个哈欠,清澈见底的黑亮圆润杏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自个儿晕乎乎的小脑袋强自打起精神看向小何总管,也想要听听太子哥哥和四哥哥到底是怎么了。
何柱儿也知道如今时间的紧迫性,忙点点头闪开身子跟在景贵妃的右侧,边往前走,边偏过脸吐字清晰地讲述道:
“娘娘,约莫是申时末的时候,奴才和太子殿下来储秀宫里寻恪靖公主,谁知道进入正殿大厅后只看见了趴在软榻上捣鼓库房礼物的四阿哥,问了才知道您和四公主都还在北五所里没回来呢。”
“这次招聘女师傅换形式了,本宫在上午时给试讲的人多加了个笔试,所以今天才回来晚了,你继续往下说。”
晴嫣将快要滑下去的小恪靖又往上抱了抱,随口接了句话也算是间接回答了自己晚归的原因。
“是”,何柱儿颔了颔首又连说带比划道:“奴才不知道四阿哥是要做什么,他从库房里一共拿来了十几件物品,其中刚好就有纯亲王府给您送的四小玻璃瓶黑乎乎的福|寿|膏。”
“殿下发现那东西后,就抬手从软榻上拿起了一瓶,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立马开口说怀疑那东西是人吃了就会去见长生天的毒|药,因此下令把除了奴才之外的所有宫人都给打发到了正殿大厅外面,并且吩咐奴才把那□□的密封盖子给拧开,打算将其用火给烧了。”
“黑乎乎的福|寿|膏?保成说它是坏东西?要把它烧了?”
晴嫣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瞪大,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何柱儿,脑海中霎时间滑过了一个猜测的念头,心也跟着“砰砰砰”快速跳了起来。
跟在景贵妃身旁的几个宫人不明白贵妃娘娘为何会突然驻足了,何柱儿也不解地停下来,对着她进一步细致地解释道:
“是啊,娘娘,那黑乎乎的东西就是市面上号称和黄金等价的延年益寿膏啊,但是太子殿下非说那东西有毒不能吃,等奴才把盖子给打开后,亲自拿起一个银勺子挖了一大勺就往银丝炭盆里丢,未曾想到那膏体碰上炭火“刺啦”一声就冒出了一缕灰白色的烟雾和刺鼻的味道,殿下看到这一幕后,脸色也跟着‘唰’的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还一股作气将剩下几瓶膏体都挖出来扔到了炭盆里,但冒出来的烟雾实在是太多了,把整个大厅都搞得乌烟瘴气的,待不了人。”
“四阿哥
就又机灵地从软榻上的那堆东西中寻摸出来一瓶百花香水,本是想要将那刺激性的味道给压下去,谁知道那福|寿|膏的气味霸道极了不仅压不下去,反而混入香水味后,变得又香又臭还隐隐约约有股子甜腻腻的味道,着实是古怪极了,把我们三个人逼得只好跑到了四阿哥的西偏殿里,谁知我们仨才在偏厅里待了没一会儿,皇上和奴才的师傅就跑来了。”
何柱儿抬起头瞅了一眼贵妃娘娘同样变得冰寒严肃的脸色,吞了吞唾沫,就将下面的语句长话短说地总结地道:
“原本刚开始殿下和四阿哥的认错态度还是挺好的,殿下还说他是在‘储秀销烟’,谁知皇上只是说了一句那福|寿|膏是进贡给皇家的昂贵保健药物,殿下不知怎的就突然炸毛了,还开始冷嘲热讽地和皇上顶起了嘴,站在他身旁的四阿哥也跟着有样学样,接下来的场面就彻底失控了。”
将长长的一席话说完,何柱儿就脸色发烫地羞愧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愈发愈小,如果不是天太黑了,大家都能看到他耳根子都红了,毕竟当时他是大厅里唯一的成年人,不仅没有成功拦住小太子的鲁莽行为,反而还听话地将玻璃瓶子给拧开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如今烟雾缭绕的正殿大厅他也是出了一分力的。
听完他的话,一时之间另外几个大人也都跟着深深沉默了。
白露无语地仰头望了望天空上皎洁的明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