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去了。
没一会儿,原本坐的满满当当的大厅就空了。
等到宜嫔休息一会儿整个人状态好了些后就迫不及待地看自己的孩子。
当她从自己的大宫女口中听说了皇上和各位娘娘们的反应后,原本因为得偿所愿生下来小阿哥的喜悦也淡了那么几分,她伸出宛如葱白的纤细手指拧着身上的锦被,绣着海棠花的红色被面被她揉的皱皱巴巴的,明亮动人的桃花眼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等到惠嫔牵着她儿子的手沿着宫道进入延禧宫正殿后,心中的郁闷和烦躁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母子俩一走入大厅关起门就开始吵了起来。
“保清,额娘我就不明白了。”
“本宫的儿子今日都差点儿在储秀宫中被那该死的恶犬给咬伤了,明明我们才是受害的一方,你为何一直念叨着说她小赫舍里氏大方心善?”
纳喇氏一把甩开儿子的手,一屁股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整个人被蠢儿子气得不行。
“额娘,咱也得稍微讲些理啊,爷毕竟也是过错方还失手打碎了那么多东西,如果真的要计较下来的话,您能赔得起吗?”
“如今二娃姨姨什么都没计较,怎么不是心善大方了?”
胤禔也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纳喇氏。
惠嫔听到他这话更生气了。
在她看来,自己儿子那叫正当防卫!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歪理:你都差点儿被她家的狗给咬了,你还会因为损坏了她家的东西觉得心有愧疚!
“额娘,如果不是儿子觉得咱延禧宫太穷了,爷会感到这么不好意思吗?总归有种占了人家便宜的感觉,心中有些不得劲儿啊!”
胤禔将双手背在后面,摇摇头说道。
“你给本宫闭嘴!”纳喇氏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指冲着他大声嚷道。
胤禔看到他额娘面沉如水的愤怒样子,也不敢再吭声了。
惠嫔原本心里就不高兴极了,她觉得皇上对小赫舍里氏的惩戒真是太轻了!
她在康熙四年就入宫了,比小赫舍里氏早入宫十年,今天她都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了:“景贵妃年轻处理事情不靠谱!”
没想到就这皇上也没撤了她手中的宫权,自己仍旧是连宫权的边都没能摸着,眼下唯一的儿子还不和她一条心,她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年过得太憋屈了。
尤其是听到儿子信誓旦旦地说道觉得自己占了人家便宜的蠢话后,她是真的觉得心口都痛了。
“喜莲,你去取两千两银票送到储秀宫里,免得大阿哥总觉得心里不好受,觉得以后在太子和四阿哥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本宫的母族确实是比不上他赫舍里一家显赫,但本宫进宫十几载了也不是个穷要饭的叫花子!”
惠嫔冷冷地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
喜莲看了看面色都不好的母子俩,心中叹了口气,赶忙跑去内室了。
“额娘,爷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您为何说话要这么难听呢?”胤禔有些难过地询问道。
惠嫔坐在椅子上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等到喜莲抱着木匣子离开后,母子俩都陷入了沉默。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当喜莲带着满身的冷意又赶回正殿后,看到母子二人仍旧一站一坐地僵持着,她就走上前轻声说道:
“娘娘,看守储秀宫的太监们不敢替奴婢转交银票,奴婢回来的时候就又跑到乾清宫中将银票转交给梁总管了。”
“行,本宫知道了。”纳喇氏挥挥手说道。
胤禔听到这话,心中也舒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了也表明今年的岁守完了,到大年初一了。
胤禔伸出手抚了抚衣袖就走到纳喇氏面前,直接跪在地上冲她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
“儿子恭贺额娘新春吉祥、身体康健、事事顺心、美貌永驻!”
“呀,大阿哥您怎么行了这么大的礼呀,快起来吧,娘娘早就将如意荷包给您准备好了。”
喜莲看着大阿哥先妥协了,忙笑盈盈地拿过来一个用金线绣着龙纹的红色荷包双手递给了胤禔。
“多谢喜莲姑姑。”胤禔将荷包揣进自己的衣服里又冲着坐在椅子上的惠嫔俯身行了一礼告辞道:
“时辰也不早了,儿子就不打扰额娘休息了,保清这就回南三所了。”
话音落下后就直接转身离去了。
惠嫔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心里也酸涩起来,忍不住对着站在身侧的心腹大宫女埋怨道:
“喜莲,你说他明明是本宫盼了那么久,忍受了那么多的苦楚才盼回来的儿子,为什么总要因为旁人和本宫置气呢?”
喜莲柔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娘娘,大阿哥如今还小呢,他还不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等到他以后长大入朝办事了,就好了。”
“唉,你说要是本宫的承庆还活着多好啊,保清他和我这个额娘就不对付啊,他没能长成本宫期待的那样……”
惠嫔悲伤地拿起手绢擦拭着眼角哽咽地说道。
喜莲也低下了头,她觉得娘娘的夙愿怕是要落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