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秋去冬临,转眼间就又到了一年中的深冬时刻。
今日是十一月十五,皇后娘娘得带着嫔以上的主位娘娘到慈宁宫中给两宫太后请安,身为贵妃的晴嫣自然也是逃不开的。
卯时初,天还没亮呢,白露就将晴嫣从暖和的被窝里给挖了出来,伺候着她洗漱好、穿戴整齐后,又给她在宫装外面罩上了一件镶嵌有一圈白色狐狸毛的橘红色厚实压风斗篷,就忙催促着她往坤宁宫赶。
“露啊,这天儿可真心冷啊。”晴嫣坐在轿辇上,将斗篷上的帽子给盖到头上,边打哈欠边对跟在身侧的心腹大宫女轻声说道。
走在地上的白露扭头看到主子即便洗漱过后,还是困得一幅迷迷瞪瞪的样子,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主子冬日里最爱赖床,她们储秀宫本就离坤宁宫远,今日出门时都晚一刻钟了,眼下为了赶时间她们的速度都加快了这么多,自己走得身上都发热了,主子却还是困得想在冷风里歪过头、睡过去。
她有些无奈地伸出手,轻轻拍拍自家娘娘的胳膊想让她打起精神:“主子,您赶紧清醒清醒,一会儿咱就到坤宁宫了,您可别再打瞌睡、拉仇恨了。”
这可不是她瞎说啊,如今她们储秀宫真的差不多已经成为各宫娘娘们眼中的箭靶子了。
前两年储君还是奶娃娃时,皇上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太子,那时每月抽出来宣召后妃侍寝的天数几乎只有半个月。
现在小太子三岁多了,已经稍稍懂事了,也不需要皇上再像个奶嬷嬷似的整天惦记着储君的吃喝拉撒睡,后妃们都眼巴巴地盼望着皇上能够多多翻些牌子,好在这个愿望也算是在今年里实现了。
宫里目前的高位妃嫔不少,这些主位娘娘们或是凭借着家世、亦或是依靠着膝下的子女总归都算是在这紫禁城中站稳脚跟了。
皇上无论喜不喜欢都需要给这些娘娘们一份外在的体面和尊重,因此每个月也都会雨露均沾地去各宫主位那里坐坐,因为这,现在每个月侍寝的天数也差不多已经增加到了二十日左右。
这本是好事情,皇上就像那诱人的唐僧肉似的,让这宫里的大部分女人都惦记着、盼望着,希望能够多多受到帝王宠幸,而后顺利地怀上一儿半女的,也算是在宫里有依靠了,为此还有后妃会暗中花大量银子来贿赂敬事房的小太监,就是希望自己的绿头牌能够被放到更显眼的位置上。
而这样的好局势却在景贵妃侍寝后就被彻底打破了。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后妃们也渐渐地都摸到了些规律,只要皇上点了景贵妃侍寝后,紧跟着最少隔四天、最多隔八天才会翻下一次牌子。
这可把后妃们给呕死了,这最少四天、最长八天的,听起来似乎不多,但却让争宠变得愈加艰难了,侍寝天数白白又少了几天,这不就相当于景贵妃一个人就动了所有人的利益了吗?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赶去说贵妃娘娘半句不是。
毕竟人家身后站着小太子和赫舍里一族,位份又仅此于皇后,在这前朝后宫腰杆子都这般硬气,她们奈何不了就只能暗戳戳地在心中表达不满的同时,又每日烧香拜佛日日夜夜地期盼着自己的运气能够好一些,每个月可以赶在景贵妃前头去侍寝……
待储秀宫的一行人匆匆赶到坤宁宫时,恰好看到挺着大肚子的皇后钮祜禄氏正被身边的大宫女搀扶着坐上了凤辇。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晴嫣被白露扶着从轿辇上下来后,就忙朝着坐在上首的钮祜禄氏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景妹妹起身吧,如今这眼看着也快到点了,咱们也赶快去给两宫太后请安吧。”钮祜禄氏边说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正红色斗篷,握紧手中小巧精致的暖手炉,才笑着低头对站在地上的众位嫔妃说道。
众妃也听话地点了点头,就被宫人们扶着上了各自的轿辇。
凤辇被小太监们稳稳地抬着独自走在最前头,晴嫣排在第二位,身后跟着的佟妃和七嫔,这十个高位娘娘领着身边伺候的宫人们,一大群人就浩浩荡荡地朝着西面走去。
临近慈宁宫,晴嫣的脑子也被冷风吹得越来越清醒了。
正当她在心底里琢磨着等请完安回储秀宫后,今日要吃什么早膳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叫喊:“赫舍里妹妹,今日你也来晚了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音调,晴嫣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紧跟着余光就看到佟妃招呼着宫人们行到了她左手边与她一起并排朝前走。
如今佟家三房势微,六月份时还听说三舅舅和三舅母曾去家中拜访自己阿玛和额娘。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三舅舅想让阿玛在康熙面前替他说些好话,毕竟那个月里,佟家的名声可是正臭呢。
但她阿玛又不傻,自然是毫不留情地给拒绝了啊,再加上自己紧跟着又碰巧在乞巧节那日侍了寝,这大表姐似乎就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每每都会在坤宁宫请安时上杆子地挤兑自己几句。
这三番五次的折腾下来,也使她们两个人之间本就不多的情谊给消耗成“负数”了。
“佟妃妹妹莫不是忘了?你的年纪可是要比本宫痴长了好几岁的,自然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