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青要比明苒反应得快, 拱手跪地, 瞥了身边呆愣愣入定一般的人一眼, 忙道:“陛下,都是误会!”
荀邺好似现在才看见他,哦了一声,“误会?”
艳阳下微风中,扬眉道:“原是朕听错了话?”
照青张了张嘴,当然……没有。岂止是没有,都差不多听全了。
他心头惴惴。
暗卫之间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感情往来,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这不是个轻松活计, 自打进入这个行当, 不说其他, 每日爬树上房的,少有闲暇时候,根本生不出别的心思来。
谁知道映风今日突然发哪门子的疯??奇奇怪怪的。
照青还在琢磨身边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上头飘下来的视线叫他脑门儿发寒, 凉飕飕的, 脊背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明苒还愣着, 元熙帝的突然出现让她的三魂六魄都飘忽得差不多了。
王公公警觉气氛糟糕, 偷偷瞥眼过去。
白玉浮雕栏杆的人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神情淡淡的, 盯着下面的照青。
他未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寻常人也瞧不出什么门道, 王公公却晓得这是心头不悦了。
当今沉静温雅,少有这样的时候。
王公公唏嘘,看来陛下是真不喜欢低下人搞这些往来。
自觉想通了其中关窍,他摇着拂尘上前一小步,笑着打岔,佯装怪道:“你们两位打闹也要分些地方,紫宸殿前,岂容轻忽天威。”
照青听到王公公出声心头一松,立时顺着他的话接道:“陛下恕罪,映风总是喜欢说些玩笑话,过后属下一定好好罚她。”
说着抬手拽着她的袖子扯了她一下,明苒恍然,也跟着握剑请罪。
荀邺指尖微顿,“映风?”
明苒:“在,属下在!陛下恕罪。”
她答得飞快,荀邺轻唔了一声,眉梢微动。
就听不到上头吩咐,明苒垂着头脖子都酸了,他才松口启声道:“退下吧。”
“喏。”
照青一颗心稳稳当当地落回肚子里,刚起身,那目光又落了下来,他头皮发麻,一个咯噔,心道映风这死丫头怕是要害死他了。
果不其然,上头平声道:“这两日你到宁王府,替十五的值。”
宁王是先帝第八子,比当今大两岁,生母丽妃早逝,一直养在云太妃膝下,和景王走得很近。
不管内里如何,这位王爷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个安稳人,平日没什么别的爱好,吃喝玩乐,尤其喜欢美人儿,宁王府里挤了足足几十个,莺莺燕燕吃醋起来非常没有水平。
十五每天就蹲在梁上听那群美人儿缠着王爷嘤嘤嘤。
那叫一个热闹,热闹得叫蹲值的十五差点儿就猝死了。
照青:“……是。”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两人转过身,明苒低声道:“……对不住了。”她真不是故意的。
照青:“……”
他二人很快消失在视线里,眼见着太阳越来越大了,王公公转头就要去吩咐人取遮阳的伞来,荀邺止住了他的动作,转过身来,眯了眯眼,举步离开,“去扶云殿。”
王公公小跑着跟在后头,疑惑得很,怎么突然要往那儿去了?
最近往后宫好像走得有点儿勤。
方走了一段,有小太监飞快跑来赶上,传话说工部尚书到了有事面见陛下,荀邺略一思索,一行人又转头回来。
……
明苒在和照青分开之后就退出了游戏,她瘫在榻上,缓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结局有点儿出乎意料,但过程好歹没有大问题,离任务完成还剩六十五次。
明苒捂着脸,又揉了揉眼睛,这才从榻上下来,转出正殿坐到她花架下的藤椅上。
风吹桃花落,坠了满身,她也懒得伸手掸下去,晃着椅子,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跟着原主那些年闲散灌了,她心里头装得下的东西极少,先时告白被上司抓包的事情念了一会儿就抛到脑后。
反正想得再多又不能时光倒流,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记得在告白时候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就好了。
她晃啊晃,摇动藤椅轻发出吱悠吱悠的声响。
掀了掀眼皮子,左右看了看,发现少了个人,是以问兰香道:“西紫去哪儿了?”
兰香捡起她落在藤椅边的轻绢绣花帕子,笑回道:“婕妤忘了,今早尚书府递了牌子,说是惦念娘娘,想就这几日恐进宫来一趟。如今贵妃娘娘管着事儿,西紫姐姐去承宁宫禀报去了,得看贵妃娘娘那儿批示呢。”
明苒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韩贵妃那儿断不会拦着,今天稍有些晚了,若程氏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儿估计要明日才会来。
无所谓,就当是有不熟的远房亲戚要来,不须得做多大理会。
荀邺处理完正事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明苒在藤椅上晃着晃着就来了瞌睡,兰香看到来人连忙要唤醒她,荀邺摆了摆手,叫伺候的人都退下。
兰香和王公公带着人离开,花架边瞬间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