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你居然动手打我?!”
阮梨捂着脸, 难以置信看着他, 心中忽涌上一股绝望来。
之前在长安城外, 他也曾经对她动手,可那是因为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要去找郭成复仇, 他急昏了头, 她能体谅到他焦急和爱意, 但现在呢?
这又算是什么?
太子殿下教训自己不听话妾侍?
李元毓心下也有些后悔, 再见她这样冷漠瞪着自己, 原本被按下去怒火忽然间升了起来:“打你怎么了?你不该打吗?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想跟我发脾气,只等着我去解决一切,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累?!”
阮梨木然看着他, 眼泪簌簌流下。
李元毓喘着粗气, 在不大屋子里转了几圈后, 又回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手臂,语气烦躁道:“我前不久叫太医来给你诊脉, 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吗?你怀过孕, 只是小产了而已!”
阮梨心头一直提着那个疑问有了解答, 却是心如刀绞, 软软倒在塌上, 含泪道:“我孩子没有了, 可那难道不也是你孩子吗?你是怎么用这样语调,说出这种话?”
李元毓目光森寒,在床榻一侧落座,紧紧地盯着她,讥诮道:“是不是我孩子,那还真不一定。”
阮梨心头巨震,耻辱与羞愤几乎将她淹没,抬手一记耳光,打在了他脸上,恨声道:“李元毓,你这个王八蛋!”
李元毓却当她是恼羞成怒了,呵呵一笑,道:“阿梨,你知道吗?太医告诉我,我中了毒,三个月前,就不能再叫女人怀孕了。”
阮梨怔楞一下,忽然间明白了他愤怒与冷漠从何而来,抓住他手,道:“三郎,你要相信我,那个孩子一定是你……”
李元毓冷冷甩开她手:“你拿什么证明!”
“我,我……”
阮梨嘴唇张开,动了一动,却没说出什么来。
李元毓见状嗤笑:“你跟李元术,一直不都很聊得来吗?他还把自己母妃留下遗物送给你了——”
“哦,”他低下头,便见那枚玉佩正挂在阮梨腰间,笑容中嘲讽之意更盛:“今天也带着呢,或许,他可以帮你解释这件事情?”
阮梨满心委屈,再听昔日情郎这般冷语相向,心都寒了,发疯似扑过去打他:“李元毓,你混蛋!你不得好死!滚!”
李元毓心头怒火远比她盛,从心爱女人背叛,到身中奇毒身体,再加上明显对自己表露不满帝后和须得安抚郭家,哪一个都要把他压垮,更不必说四个问题累积到一起了。
阮梨素日里也爱撒娇胡闹,那时候他觉得是小女儿情态,自然格外爱怜,但如今困境临头,她还如此作态,就叫人觉得厌烦了。
李元毓几乎是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去,见阮梨还是叫骂不休,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阮梨,你好自为之!”李元毓冷笑道:“我不想再见你,也懒得再说什么,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说完,扬长而去。
阮梨望着他冷漠离去背影,心如刀绞,又是气恨,又是愤怒,还夹杂了难以言喻委屈与羞辱,她伏在被子上,失声痛哭。
……
李元毓在微凉夜风中走回正殿,便见寝殿里灯已经熄了,正准备放轻动作过去,却见妻子身边宫人在外等候,手里还捧着披风。
“殿下回来了?小皇孙闹紧,娘娘便先哄着睡了,”宫人侍奉着他把披风穿上,又恭谨道:“娘娘说今日之事闹甚大,皇后娘娘那里怕是不甚安乐,穆良媛是她表侄女,虽然素日里不甚亲近,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殿下去加以抚慰,良媛欢喜,皇后娘娘也能宽心。”
被夜风吹冷身体温暖过来,李元毓心也同样暖意融融:“太子妃有心了,你代孤谢过她。”
说完,便向那宫人点点头,意欲离去,走出几步,又重新回来,由衷道:“有阿蕤这样贤淑妻子,是孤三生有幸,把这句话也一并告诉她。”
宫人微笑道:“是。”
这场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过去了,后宫噤声,朝臣们也不曾得知,事后临川长公主曾进宫问罪,李元毓不得不向这位姑母兼岳母尊长下跪致歉,最后才在太子妃劝慰之下,将此事了结。
东宫妃嫔们原本还因阮梨入宫而忧心,毕竟此前她有着专宠将近三个月时间,即便有皇后盯着,也碍不住太子殿下宠爱。
不想阮梨进宫之后,太子殿下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再没有到她那间偏僻屋子里边儿去过,反倒是昔日东宫妃嫔,都隔三差五去坐坐,一个个儿春光满面。
众人知道这是太子妃劝说结果,自然对燕琅感激涕零,再见阮梨那里门户紧闭,几乎从不外出,便知道她已然失了李元毓宠爱,自然也就懒得理会了。
江南治水初见成果,李元毓在朝野中声威颇盛,只是事后却暴露出好些琐碎问题,不一而足。
李元毓在书房中与心腹幕僚议事,燕琅带人送了茶点过去,听闻此事,便笑道:“我祖父有几个弟子出身江南大族,根基深厚,或许可以一助……”
李元毓自无不应道理,又跟她说了好些,这才发现自己妻子不禁温良贤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