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小圭菜地,显然这两兄弟很是珍惜,也有所习惯这里的生活。
乌圆从袁香儿肩上跳下来,领着锦羽在院子里四处溜达。他和时骏走了一路,十分娴熟,这个地方已经来过好几次,而锦羽还是第一次来。
六七岁的时骏很懂事地端来茶水点心,“阿香你们先吃点心,哥哥不在家里,出门找活计了。”
“出门找活计?”袁香儿有些意外,“为什么要找活计,我留下来的银钱不够用吗?不够的话大可和我说呀。”
“不是这样的,阿香给的银钱珠宝,都好好地收在库房里呢。”时骏连连摆手,“哥哥说了,这里真的很好。要想尽快适应这里,就要多和人接触。还要学会立身的技能,不能坐吃山空。所以他日日都早早出去,至晚方归。”
“哥哥还说,要给我请一位夫子,教我读这里的书,认这里的字。”时骏苦着脸,拉拉袁香儿的袖子,“阿香,你帮我和哥哥说说,晚些再请夫子,且让我多快活几日罢。”
袁香儿拿掉他的手,“这我可不帮你,难得你哥哥有这样的想法,听他的没错。”
时骏耷拉下脸,唉声叹气了半晌。很快又把还没到来的苦恼丢在脑后,约着乌圆和锦羽下池塘去玩。
“水里有什么好耍的,我们不喜欢搞得浑身湿哒哒的”乌圆连连摇头,锦羽连连摆手。
“可是池塘底下有小银鱼,还有这么大的龙虾和螃蟹。还能摘到甜甜的莲子……”
“别说了,别说了,去去去。”
三小只欢快地下水摸鱼去了,倒把袁香儿撇在一旁。
袁香儿便打算自己到集市上逛逛,看能不能遇到在那里工作的时复,俩兄弟一个能吃苦,有毅力,识大局。另外一个聪明精灵,通晓人情世故。骤然突然来到不一样的世界,想来也能很顺利地适应这里生活。
袁香儿替他们高兴。
夏季的日头很大,集市上行走的人并不多,却在东街的永济堂门外,里三层外三层拥着大堆的人群。
永济堂本是韩睿大夫家的药铺。韩大夫一生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曾使永济堂的招牌远近驰名。可惜自打韩家两夫妻意外离世之后,这家药铺被歹人所占,所售的药剂以次充好,唯利是图,渐渐砸了招牌。最近听说已经经营不下去了。
到底又发生了何事,挤了这么多人在围观。
袁香儿好奇地分开人群,挤进去一看。
永济堂的门外,站着一位白衣少年,正是在山中消失了一年时间的韩小公子,韩佑之。十岁出头的年纪,此刻他已经不似去年那般骨瘦嶙峋,形容憔悴。灵山幽居一载,被虺螣养|成了一位如珠似玉,如琢如磨的翩翩美少年。
一胖一瘦的两位老板娘和他们的丈夫正气急败坏地堵在药铺门口。
肥胖的朱氏捻着帕子指着韩佑之破口大骂,那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到韩佑之脸上,
“克死爹娘性命的扫把星。你还有脸回来。当年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不知感恩便罢了,还一声不吭地跑了。枉费你婶婶我贴钱贴力,给你们家料理后事,不知败了我家多少银钱。这都还没和你算呢,你还好意思一回来就和长辈清算家产?”
她气势汹汹,心里其实是虚的,这一年来也不知道走得什么霉运,家里接连破财,好容易从韩家搜刮来的一点财物,早就耗光了,如今不过剩下这个铺面和屋舍值点钱。若是韩佑之回来了,这些死物左右挪不走,等于都是这个孩子的了,她自然是绝对不肯的。
韩佑之面对肥硕凶狠的女人,年幼的脊背挺得笔直,他看着头顶上祖父当年亲手书写的招牌,一字一句,句句铿锵,“本来俗尘中的是非,我打算算了。可是你们顶着祖父和父亲留下的招牌,行那售卖假药,谋害人命之事。我便万万不能容忍。”
人群顿时哗然。
“卖假药啊。”
“难怪我在他家拿了药,说是包好,却吃了数月都不见起效呢。”
“真得这样丧尽天良吗?”
“韩小公子是韩大夫的儿子,若非真事,他怎么可能出来说这话,坏自己家的招牌。”
又瘦又黑的姜氏推开丈夫站了出来,挥手做出欲打的姿势,“没良心的小崽子,白白养了你那些日子,竟敢这样忤逆尊长。”
几个被他们拉拢过的韩氏族人,也指指点点帮忙说话。其实都知道公道在何处。但谁叫韩佑之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呢,便是欺负了又能怎么样?
袁香儿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时候,这闹剧正上演到紧张时刻,她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果然很快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了虺螣的身影,此刻她合着手,咬着帕子,一脸老母亲担心幼崽的紧张模样。
袁香儿挤到她的身边,拍了她肩膀,把过于专注的她吓了一大跳。
“阿香?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路过呀。韩佑之表现得不错嘛,我看他气场强得很。你在紧张啥?”
“我,我这不是怕佑之受欺负吗。”虺螣拉住了袁香儿的手,“阿香我好紧张。”
“你怕什么?”袁香儿笑道,“看热闹就好了,便是有事也有我们在看着,几个凡人而已,还不够你一巴掌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