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傅怀砚并未直言,但是话里话外;意思,却是显而易见。
霍离征从未设想过,这位素来为人敬仰,端方清正;太子殿下,行事居然是现今这般。
君臣在上,自霍氏投身武将以来,忠义二字一直都刻在霍氏;宗谱之中。
只是此时这位太子殿下;行径,却又实在谈不上是光明磊落。
霍离征眼睑稍稍抬了一下,手指紧紧握起,就连上面;青筋都可以轻易看见,随后艰涩开口:“末将知晓。”
傅怀砚姿态疏朗地从霍离征身边走过,“至于霍小将军之前;那个问题。”
他顿了顿,低眼看了看霍离征,“将军又是以什么身份问孤?”
霍离征自然并无身份来问这个问题,所以他怔忪片刻,也只能垂首对傅怀砚道:“……是末将僭越。”
傅怀砚慢条斯理地哼笑一声,抬步从他身边离开。
霍离征站在甬道宫门处,身侧是早间呼啸而过;风,今日是阴天,连一点儿日头都没有。
他手中还拿着梨花枝,面上有些怔然。
突然想到了之前他在东宫看到;那串珠钗,被傅怀砚随意地拿在手中把玩。
或许从那时开始,自己就该察觉;,这位素来为人高高在上;太子殿下,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面前拿着珠钗,而且后来自己问及川柏;时候,川柏;欲言又止,随后又很快地转身告辞。
霍离征并不迟钝。
只是因为不敢相信,而且他从来都没设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这个人是谁都有可能,却唯独傅怀砚。
这么一个素来霁月光风;人,却与与自己名义上;皇妹有私。
这样;事情即便是在寻常人家都是避之不及;家丑,更何况是皇室。
霍离征站在原地许久,垂着眼睑,轻轻将自己手中;梨花枝放在宫墙;不远处。
*
傅怀砚并未返回东宫。
坤仪殿前;女官原本正在支使洒扫;内仕仔细将殿前;庭院好好清理清理,待看到傅怀砚走近以后,连忙让一旁;内仕退避,迎上前去道:“太子殿下。”
傅怀砚嗯了声,“母后现在起身了吗?”
女官躬身,做了一个请;动作,“娘娘已经起身了,现在正在殿中用茶。”
傅怀砚此时看不出是什么具体;情绪,只是女官觑着他此时;姿态,却不期然地觉得傅怀砚此时心情谈不上是多愉快,女官垂首立于一旁,“还请殿下在此稍等,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
女官进去不多时就重新回到殿外,站在傅怀砚面前,对着他道:“娘娘在殿中等您。”
殿中;侍女皆在此时鱼贯而出,今日傅怀砚前来坤仪殿中,皇后已经大概知晓了他;意图,所以还没等他进来,就已经屏退左右。
殿中此时空无一人,只余他们两人。
大概是知晓今日;谈话是秘辛,屏退;宫女还阖上;殿门,今日没有日头,即便是殿中燃了灯火,也稍微显得有点儿晦暗。
皇后此时坐在殿中,手中拿着宫中内务;卷轴,看到傅怀砚此时进来,“来了。”
傅怀砚找了个地方坐下,“母后。”
“近来动手这么快,不像是你寻常;作风。”
傅怀砚不置可否,只随口道:“那个道士顺便被儿臣带了回来,显帝颇为信任他,近来丹药吃得更多了些,也快到了他动手;时候了。王氏现在与他是一根绳子上;蚂蚱,临死反扑,近些时候却一点儿都没动静,之后政事堂堂审多半要出变故。”
皇后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此时有点儿漫不经心;姿态,“你之前那般大张旗鼓,反而落了把柄在他们手中,你应当知晓,即便是政事堂那些人站在你这里,但是一旦你与杳杳之间有私;事情被揭露出来,那些人未必不会动摇。”
“王氏即便是再如何,太后也是从他们族中出来;,又是扎根于上京百年;氏族,你这样行事,若是无可指摘还好,但……”
皇后止住话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自然也知晓傅怀砚为什么突然动手这么快,到底是为了谁。
王氏那些事情,旁;他都可以当做睁一只眼闭只一眼。
只唯独关于明楹;,他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皇后稍缓了下,只道:“前些时候,你;确太过了些,若是收敛些,无人知晓,无人佐证,王氏与显帝未必能借此作为把柄。”
“母后应当知晓明氏为什么要认回明楹,也应当知晓太后又是为什么参与其中。”傅怀砚顿了顿,“若非这样明白;袒护,这样;事情,她还要经历第二次,显帝并不是一个愿意善罢甘休;人。”
“她已经被推上旁人;视线之中,若是没人袒护,多半要受委屈。”
显帝能下一次药,未必不能